良心

□李庆钢

王义家住山里，却和汽车结下了不解之缘。

那天，他骑了一辆“吱咯”直叫的自行车上街，摇摇晃晃中被一辆没绑好雨布的汽车挂了一下，人没事，自行车却被碰歪了钢圈。司机下车忙说对不起，给了100元修车费赶紧走了。

王义花了10元钱修车，还赚了90元，是他帮人做砖4天的工资。他心里暗喜：这也是条赚钱的路子，只是要冒点风险。可话说回来，现在干什么不冒风险?

从此，他专挑人多、交叉路或上坡，车速慢的时候，时不时和汽车“亲热”一下，看准汽车轮子，将自行车往里一别，事就成了。每次一挨上，他便就地一滚，静静地闭眼躺着。不久，就会有人大呼小叫，将他抬上车送往医院。到了医院，他便开始哼哼，说这痛那痛，反正肚子里谁也看不见。医生很热情，说问题是很严重，X光、B超都过一遍，再安排住院。王义心里清楚，却是一脸痛苦的样子，你仪器再先进，也查不出哪里痛，我躺在医院不走，交警也奈何不了我。于是，住院观察、请人侍候，急得司机团团转。王义住腻了再谈价钱，而且他觉得这“买卖”和买菜侃价全不一样，主动权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对方只有招架之力。营养费、误工费、补偿费……每次竟能赚好几千。他还有个“杀手锏”，“以后不再找你麻烦，”这句话还能让司机再加点，言下之意，你不多给点就会有麻烦。

半年下来，王义靠“碰碰糊”给家里添置了彩电、冰箱、洗衣机。夜深人静时，尽管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但一想良心值多少钱?反正车辆保了险，司机有得是钱。也就坦然了。

这天，王义心血来潮，又想干一次，于是骑上那辆“功勋车”，到了高速公路的一个转弯上坡处，车子每到这里都要减速，是个动手的好地方。这时 ，过来了一辆“东风”车，他也跨上了车，等车子与他平行时，将自行车往“东风”轮胎上蹭，却不料这次过火了些，没把握住重心 ，王义一个跟头栽在地上，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黑时，王义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路旁的水沟里。那辆肇事车已不见踪影。其他车子见了他像是见了瘟神，离他远远地呼啸而去。王义骂这些没良心的，出了交通事故都不停车救人。他只好背着自行车，一瘸一拐到交警队报案。

接待他的是熟人张警官。“怎么，又是你?”“咳，生不逢时”，他很气愤地讲了事情经过。张警官对王义表示十二分同情，说抓不住肇事车不好办。这样吧，你先自己垫上钱住院治疗，注意保管好发票，等破了案，再找那司机算帐。

王义出了交警队，到医院门口犹豫了，要找不到那司机怎么办?住院可要一大笔钱!他伸胳膊踢腿弯弯腰，庆幸自己没受伤，觉得还是先破案再住院不迟。

后来，王义又去了几次交警队，问那个逃逸的司机抓到没有?张警官笑着说还没有，你也没提供什么线索，现场也没保护好，哪那么容易破了!

出门时，王义在交通安全宣传橱窗上看了一会儿，走了，再也没来。他想：要再碰上一个没良心的司机，“撞了白撞”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