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熊共度的夏天

费　文

1988年夏天，杰克和佩蒂带着一笔够买一栋房子、休一次长假的钱，以及认认真真写些东西的决心，回到老家明尼苏达州苏必略湖北岸的大马瑞斯。那里有麋鹿、野狼、浣熊、花栗鼠等各种野生动物。

刚回来的一年多，他俩只看到过鹿和浣熊，并没有黑熊的踪迹出现。直到1989年8月的一天半夜，熊终于来了。这只熊的体型相常大，显然它是想找吃的。第二次则来了两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熊，前脚搭在露台长凳上大口地吃着葵花籽。

杰克夫妇与他们后来最钟爱的一只熊——小不点的结缘，是在1990年一个蝉鸣不断的炎夏午后。那时它还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初龄熊，体重才20多磅，看起来很健康，一身短毛又黑又亮。佩蒂先在草地上坐下来，轻声地对这“小娃”说话，这一招显然博得了“她”的信任，很快地，小不点吃起盘里的食物来。渐渐地，佩蒂用手摸它，小不点并没逃开，只是看着佩蒂，好像要了解她似的。佩蒂叫唤它，它也听话地跟着走，到后院露台住了下来。后来一只胆小的小公熊——史金尼来了，和小不点成为形影不离的好伙伴。不久，史金尼又带回3只小公熊，它们经常聚在车库前的院子里玩耍，不是扭打成一团、玩追逐游戏，就是直立起来用前脚互搏，或是在地上疯狂地打滚。到9月1日，当地的猎熊季开始后，家里总共来了9只小熊，杰克与佩蒂决心要让这个家成为所有动物的栖息圣地。

明尼苏达的熊通常在9月中旬至迟10月初开始冬眠，一直到隔年四五月。杰克和佩蒂在第二年先见到了史金尼，他们开始为小不点担心，任何时候一听到枪声不禁就要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一直到5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小不点跟着史金尼回来了。史金尼身上流露出十足的雄性味道，小不点也逐渐蜕变成年轻的淑女。到第三年的夏天，史金尼体形变得相当庞大，行为也非常霸道，它和杰克的关系开始紧绷（也许是因为同为雄性吧）。终于在一次突然离开后，史金尼永远消失了。

史金尼的消失让杰克夫妇开始反省，他们拿食物喂熊，甚至和他们有了人类一样的交往，是不是错了？它们是否降低了对人类的戒心？杰克夫妇开始每天写日记，记录熊的活动；他们也常读书及询问专家，让实际观察与专业理论互相印证。

每天小不点都能和杰克夫妇在露台坐个三四小时，有时轻轻靠着佩蒂的肩膀，它并不纯为吃什么而来，有时纯粹只因为杰克夫妇就在那里。有一次，小不点一连偷了两次佩蒂心爱的粉红浴袍，叼进森林里躺在上面，佩蒂很生气。那天傍晚小不点来了，毫不在意佩蒂摆在长凳上的她最爱吃的杏仁果，只一迳闻着佩蒂的手。佩蒂因为血压过低手颤个不停，没想到小不点举起大手掌，拱成杯状放在佩蒂的手下方，要握稳佩蒂的手。这个意想不到的举动，让佩蒂的眼眶立刻充满泪水。然而，在经过最后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天之后，和杰克夫妇相处过6个夏天的小不点，终于也消失了不再回来。

“若没有小不点，我们或许就无从拥有这些经历。它从小就与我们结识，待我们和善如友，它将所有的生命与我们分享。黑熊是种资质高的动物，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它们的信任是最好、最特别的礼物，我们将永远珍惜。”杰克说。

[摘自台湾《吾愛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