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巴黎美人”

●雨　亭／文　●李德生／图

十八世纪中叶,法国出了一位奇异的少年,名叫戴戎·德博蒙,他长得很漂亮,眉清目秀,睫毛长长的,头发柔软拳曲,身材瘦小纤细,当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时,像一个美丽纯净的小姑娘,然而,他又非常喜好击剑,并且动作敏捷,剑法凌厉,每当他与人出手时,又像一只美洲豹。

戴戎平日沉默寡言,不喜好热闹,常常坐在桌前若有所思。他聪明绝顶,读书过目不忘,理解问题很快,而且学习非常刻苦。天才加勤奋使戴戎很快与同学们远远拉开距离,当他的同龄人刚开始学习拉丁字母时,他已经在研究拉丁法律学了。16岁,他就获得法律博士学位。

戴戎20岁时,已是国内著名的法律博士和财经专家。1750年,他发表了一篇关于财政金融的文章,轰动了全国学术界,甚至惊动了法国国王路易十五,他叫人把文章找来给他看。看了戴戎的论文,路易十五心想:这样的人才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应该让他当财政大臣,于是宣召22岁的戴戎进宫。

国王看见戴戎,不禁呆住了:这个面孔稚嫩如少女、神情天真无邪的小伙子难道就是闻名遐迩的法律博士和财经专家吗煷到与戴戎进行了一番交谈,国王才深感这位美少年确非等闲之辈,他不仅是博士、专家,还是一个击剑好手。“让这个文武兼备的人在国库里拨弄钱财,岂非大材小用,”国王想,“应该给他一个重要的职位。”于是,国王屏退左右,凑近戴戎,低声对他说:“我要你为法国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秘密使命……”他们密谈了很久。

几天后,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巴黎悄悄驶出,向俄国首都圣彼得堡疾驰而去。黑黝黝的山坡、村庄、树林静静地迤逦而过,“哒哒”的马蹄声敲打着沉寂的夜,车中坐着一位尊贵美丽的小姐和一位年长的伯爵,这位“小姐”正是男扮女装的戴戎,此刻他的名字叫“米雅·德博蒙”,那位伯爵叫道格拉斯,是他的助手。此行他们身负特殊使命,道格拉斯的公开身份是皮革商人,“米雅·德博蒙小姐”是他的侄女。

圣彼得堡终于到了,马车在城里的广场停下来,人们来来往往,熙攘而过,并未留意这辆异国的豪华马车的到来。可是当“米雅·德博蒙小姐”揭帘从车上下来时,立刻出现了骚动,她美丽绝伦的光彩令那些尊贵的太太小姐黯然失色,叫那些先生绅士目瞪口呆,他们不约而同地挤到马车跟前,七嘴八舌询问这位美人儿从哪里来。道格拉斯彬彬有礼地应付着众多的询问者:“诸位,诸位,我是做皮革生意的,想来看看俄国的皮革市场。不过,这次旅行纯粹是为了健康的原因,这位小姐是我的侄女,她愿意陪我到贵国来。”说完,他不停地咳嗽。

伯爵和他的“侄女”住进了一家豪华的公寓,他们不大与外界打交道,深居简出。每当傍晚,人们都能看到伯爵挽着“德博蒙小姐”在草坪上散步,“德博蒙小姐”的发髻绾得蓬松而精致,穿着鹅黄色的拖地丝裙,腰肢柔软苗条,走路的体态非常优美、典雅。有时候,她手拈一支郁金香,款款而行,轻轻哼唱着忧伤的歌曲。常有人伫立在远处注视这美妙的画面,其中不乏上流社会的贵族绅士:“这就是那位‘巴黎美人吗熯踹,真是个可人儿,我还以为是仙女呢。”更有轻薄者大呼小叫:“喂煴Ρ炊,出来和我亲一个。”

“巴黎美人”的名声愈来愈大,轰动了圣彼得堡,消息传到俄国首相彼斯图切夫的耳朵里,立刻引起他的警觉。那时候英法不和,都在加紧争取国外政治势力,彼斯图切夫背着女皇与英国政府早有勾结,暗中搞同盟,签和约,

制定联英抗法的计划。他知道在圣彼得堡,塞满了外国间谍,这些间谍神通广大,无孔不入,他命令他的特务组织严密监视所有的外国人,“巴黎美人”在这个时候来到俄国,更是不能等闲视之。彼斯图切夫下令特务必须尽快摸清“德博蒙小姐”的来历和底细。

一天晚上,四个特务砸开道格拉斯和他“侄女”的公寓大厅,三个特务对付伯爵,一个特务冲进“德博蒙小姐”的寝室。戴戎从睡梦中被惊醒,他一跃而起,飞快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枪,那个特务刚出现在门口就被他抬手一枪击毙。戴戎顾不得化妆,从打死的特务手中取过利剑,急忙去救道格拉斯。道格拉斯被三个特务堵在床上,无计可施。戴戎猛冲进来,三个特务看见从“小姐”房中突然跑出一个穿着睡衣的半裸体的男人来,不禁愣住,没等清醒过来,冷飕飕的剑已如闪电般袭来,一场凶猛的格斗展开了。在学校读书时就担任剑术队长的戴戎,剑法神出鬼没,凌厉准确,三个特务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

第二天,“巴黎美人”遭受袭击的事便在圣彼得堡传开,彼斯图切夫的对立派、副首相伏隆索夫也知道了这件事。凭着政治嗅觉,他当然感到“巴黎美人”大有来头。出于不同的政治目的,伏隆索夫亲自登门看望伯爵和他的“侄女”。“德博蒙小姐”衣衫零乱,青丝披散,气咽喉哽,一副梨花遭雨打的娇态,哭诉着昨夜遭歹徒袭击的情形:“……若不是叔叔机智,我们早就是刀下之鬼了。”伏隆索夫早已冷眼看出其中的破绽,故作不知,拿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把他们二人安排到一个秘密安全的住处。“德博蒙小姐”恃情撒娇,说自己想去皇宫谒见女皇,伏隆索夫望着他的美人儿,一口应允为之引见。

两天之后,伏隆索夫得意洋洋地陪伴着“德博蒙小姐”去参见女皇。“德博蒙小姐”一看见女皇便惊叹道:“陛下的宫殿比凡尔赛宫还要华丽,还有……”她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女皇华美的袍服,“陛下的袍服,啊,请原谅我的无知,但我不能不说,实在是太漂亮了,法国皇后的服饰哪能同您相比啊牎

这是戴戎打出的第一张王牌,他早已探听到女皇虚荣心极强,喜欢听人奉承她的美丽华贵无与伦比煻且探听到为了解除夜晚的寂寞与恐惧,女皇常和宫女彻夜谈天说地,她喜欢听外国新闻,尤其是听各种是非。

果然,戴戎的一番话,使女皇心花怒放,脸上溢出笑容,能受到一个法国时髦女士的夸奖,她惬意至极。接着戴戎又不失时机投其所好抛出第二张王牌,她对女皇说:“我在巴黎,听到不少趣事,真是无奇不有,陛下愿意听吗煛闭獾比徽中女皇下怀,她亲昵地说:“亲爱的,你就在后宫住下吧,把你在巴黎的见闻及所有最热闹的故事都讲给我听。”见女皇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圈套,戴戎心中得意地笑了。

从此,戴戎在后宫住下。后宫是非常安全的,尽管彼斯图切夫首相对此非常恼怒,但他的密探无法钻进后宫。戴戎可以通宵达旦地和女皇聊天,他长得漂亮,又善解人意,极得女皇信赖。随着时间流逝,成了女皇的密友。他不仅给女皇说趣事,也给她说政治。随后,又呈上了法王路易十五给女皇的亲笔密信。

女皇从密信中得知彼斯图切夫背着自己在与英国拉关系、搞同盟时,十分震怒,立即将首相召进宫中,命令他停止联英勾当。彼斯图切夫的阴谋破产,戴戎的圣彼得堡之行大功告成。

戴戎凯旋巴黎,路易十五给了他最隆重的欢迎和优厚的赏赐,并让他享受年俸3000金法郎的待遇。戴戎回国后,经常出入各种社交场合。有时,他以潇洒倜傥的贵族身份出现在宴会上;有时,又以典雅高贵的小姐面目置身于舞池中。做男人还是做女人他都非常优秀,令人无法捉摸他的真实面貌。一时,在巴黎,戴戎成了一个传奇人物。

选自《中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