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坦帕市的中档古董店

北京／周倜

佛州坦帕市是北美著名的旅游胜地，每年秋冬，来这里旅游的欧美游客比当地居民还要多。在这个只有28万人口的小小的海滨城市，古董、艺术品行业十分兴旺发达，数百家古董艺术品店遍布城区、郊区与海岛。

古董、艺术品店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

坦帕市乃至美国中小城市的古董、艺术品商店，大体可以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

坦帕市的高档古董店只有两三家，其营业大厅宽敞，购物环境优雅，门厅摆几件高档的古典雕刻家具或金属雕塑，都是价值数万美元的宝贝；高档店喜在报刊、电话簿上大作广告，并自印精美小册子散发。其商品品位、价位均较高，不仅有美国古董，还有英、法等国18～19世纪的油画、雕塑与古典木雕家具，但也有不少精美的现代仿古工艺品。故称其为“古董店”，多少有点名不副实。

中档古董艺术品店有20多家，大多在老城区与滨海湾，旅游景点，其档次、价位相当于中国大城市的“古玩城”，但经营方式却不尽相同。在这种中档古董店里，半数以上的商品显然是现代仿古工艺品或旧货。但店主对此有自知之明，对外公开声明为“古董与艺术品商店”。

低档古董、艺术品店不少于200家，大多在几个大型跳蚤市场与旅游景点的“路边”，主要销售新旧工艺品，真正的古董甚少。如果叫做“旧工艺品店”或“旧货铺”可能更贴切。这种低档商店一般不作广告，顶多在门口张贴海报以招徕顾客。

鉴于过去发表的文章已对低档的或高档的古董店作过介绍，这里介绍一家有代表性的中档古董店。它坐落在坦帕市的老城区，店名叫做“美洲草原印地安古董莫（MALL）”，这是一幢仓库式的平房建筑，营业面积大约有500平方米。大门前有供顾客休息的桌椅与凉棚，顾客在推门而入时准有铃铛响起，这时，便有服务员提醒您“存包”，同时热情地告诉你“大厅内有咖啡，请自便”。

“古董莫”营业厅内，货物堆积如山，其商品密度好像比超市还大，不仅成排的货柜、台案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古玩、工艺品，墙上挂满油画、雕塑、瓷盘，甚至连地毯上都摆上了东西。然而，这一切看似凌乱，实则乱中有序。只要你沿着货物之间的“小胡同”慢慢移动，在每一件古董或工艺品的跟前，都可以看到其编号及售价标签。

豹窥一斑，从这个具有代表性的“古董莫”中，便可以看出美国中档古董艺术品店的规模，商品类别与价位。

中档店的商品类别与价位

一、古典木雕家具是个重点。

18～19世纪的欧美高档家具，有不少是木雕工艺品，这是西方艺术的强项之一，是雕塑技法在古典家具上的充分运用与发挥。在上述“古董莫”的门厅摆着一把引人注目的靠背椅，椅背两端各有一个略小于真人的女神头像，其雕刻精美，造型逼真，木椅的两个前腿为神兽足形象。这个18或19世纪的木雕椅标价4200美元。

一个一米多高的旧式五屉柜，标价350美元，比大商场的同类新货（500美元）便宜，只能说是旧货。

二、多种材质的雕塑工艺品，包括木雕、石雕、铜塑与其他金属雕塑。

在上述名贵木雕椅的旁边，摆放着一座铜塑男女舞姿人物台灯，标价590美元。

好的根雕售价也不菲，如一件高约一尺的长发长髯的老叟根雕，造型生动逼真，标价125美元。而盒装的成套中国木雕八仙人物却只要95美元。这种差异可能有一个原因，即美国根雕是个别的手工创作，而中国的木雕八仙却是成批生产的。

木质或金属雕塑的案头摆设品种甚多，要价不高，但大多为旧工艺品。如8寸长、有木托的铜狮，要65美元；同样大小的双轮金属炮车，作工粗糙，仅要45美元。

三、绘画，包括油画、水彩画、铅笔素描与抽象画。

绘画类的创作也是欧美国家古董、艺术品的强项，但在这个中档“古董莫”里陈列的绘画却未见精品，只能说是民间旧画。

一幅3尺×2尺的田园风光油画，要495美元。一幅2尺×3尺的黑地浅色画，似是中西合璧：“观音”托腮思考，头戴西式高帽。从画风看应属现代派绘画，要价150美元。

四、陶瓷制品，包括陶罐、瓷盘，瓷塑人物。

瓷器，在美国古董、工艺品 中不是强项，显然无法与中国清代的彩瓷，青花瓷相比，我在这家“古董莫”里看见的上百个彩绘艺术瓷盘都是现代工艺品，一般售价在30美元左右。比较精致的彩绘凯旋门下的骑马人纹瓷盘，要45美元。

现代彩绘美女瓷盘要30美元，可是一块底部有“大清同治年制”款识的粉彩双喜纹八寸大盘却只要8美元，可能是因为货主不识中文，陈年的油垢使它显得暗淡无光，仔细观察后断定不是新仿品，在我看来，这个店的上百块瓷盘中，可能只有这一块是百年以上的古董，不料竟被“老美”贱卖了。

在陶瓷类商品中，还有不少彩绘瓷塑人物、小动物，陶瓷瓶、罐等等，绝大多数是现代工艺品。

五、银质器皿，包括镀银餐具、酒具与摆设。

银器是欧美国家的传统工艺品，但因现代工艺品种类繁多，新宠迭出，传统的名贵银器反而变得不很贵重了。在这个中档店里，至少有数十套银光闪闪、虽旧犹新的银器，例如镀银壶等三件套餐具只要140美元。

除上述五个类别以外，还有许多新旧工艺品，如水晶玻璃器皿、丝、棉或藤竹编织品、汽车标牌、钟表首饰、铜器、旧钱币。各种圣诞礼品等，但是可以说，木雕家具、雕塑、绘画、陶瓷器、银器等五大类商品，基本概括了美国中档古董、艺术品商店的主要品类。

当我走出“古董莫”时，觉得还是中档的古董、艺术品商店比较受欢迎。笔者在参观一家高档古董店的两小时里，只看见三五个顾客，且未见有一人购物，可见这种高档店是为少数富翁或高级宾馆服务的。而笔者多次参观几个跳蚤市场里的古董店，又觉得那是退休老人无事闲逛的好去处，只能买到一些廉价的旧工艺品，很难发现有收藏价值的真古董。

中档古董店的情况比较复杂，很难“一言以蔽之”。“中档”是指其各类商品的总体水平与价位而言，其中有少数精品完全可以摆进高档店，当然也有不少东西可以放进低档店。中档店虽然也有不少现代工艺品或旧货，但100年以前的艺术品、工艺品（可视为古董范畴）总会占一两成，而其价格又是多数工薪阶层所能接受的。

我在参观“美洲草原印地安古董莫”的三小时内，目睹有二三十人进门选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空手回家。

联营、合作模式值得借鉴

美国商业中新兴的“莫”（MALL），通常是指室内豪华商业步行街，数百家商店在一个“莫”里营业。可是眼下这个“古董莫”却不同，它显然是一家商店，其营业厅与两侧房间内的商品都是连成一片的，看不出任何间隔、界线，可是仔细观察又觉得这个商店好像不是一个老板开的，因为它的各部分的商品风格似有不同；再说类似商品如彩绘瓷盘分别在几个地方出现，而不是集中放在一起……

一位中年经理帮我解开了这个谜：“这里有65个人的收藏，6年前他们共同创办了这家古董莫。”

65人合作创办了这家古董工艺品商场，而值班的经理店员却只有三人：一位中年经理，据说他每到周末才来值班；一位年轻的“胖妞”，负责收款；还有一位白发老太，在营业厅里整理货物，并为顾客“导游”。再说营业面积，65个人合办商店，其营业面积大约500平方米，即每人平均只有7～8平方米。而在美国开店，即使只在跳蚤市场租一间15平方米左右的房，也得花每月200美元或更多租金，还要有人值班看店。而采取联营、合作的形式，显然是一种能够节约时间、人力，节约租金、成本的好办法。

如果说每个古玩商自己租房、自己“掌柜”或雇人经营开店，是一种几百年的老传统的话，那么，美国这种联营合作社式的“古董莫”便是一种成本较低而效率较高的新形式，值得中国同行们借鉴或效法。

当然，这种联营、合作社的形式能够正常运转，必须要有比较严格、科学的管理办法与规章制度，同时要求合作者们还要有较高的文明程度。如果有人信奉“古玩行业不打假”，用假古董来坑骗顾客、败坏商店声誉，那他们的合作注定不能长久。

中国出口工艺品“打入”了跳蚤市场

在中档的“古董莫”看了上千件古玩、工艺品，其中只有三件“中国货”：一件青花瓷瓶，高约8寸，要价30美元；一盒木雕八仙人物；还有一件同治粉彩双喜纹大盘。

在参观高档古董、工艺品店时也只看见两件“中国货”，即一件福州软木雕山水楼台摆设，一件青花瓷大罐。

可是，在几个跳蚤市场与超市礼品部却看见成堆的“中国货”，包括青花瓷、彩瓷、大小木雕、石雕佛像摆设、画蛋、小玉器等，但大多定价极低，如一寸高的木雕弥勒佛只要2美元，比国内还便宜。有的还标明“降价处理”“六折甩卖”。我女儿在一家商场礼品部买了一个九寸高的双耳鱼藻纹青花扁壶，只花了7美元，相当于一个美国造塑料花盆的价钱。青花瓷向来是贵重出口工艺品，不料如今竟沦为廉价甩卖货。

中国是瓷器的故乡，可是在当今国际市场上，日本瓷、英国瓷、甚至丹麦瓷，无论是艺术瓷还是日用瓷，均比中国瓷器贵重。在国内报刊上常见到这样的报道 ：某省某市何种工艺品一举“打入”国际市场，为国家创汇多少万元……笔者至此方才清醒 ：原来，我国有不少工艺品“打入”的只是外国的跳蚤市场与低档商店！当“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往往与“便宜货”、“处理品”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除了痛心之外，我们更需要冷静反思，而不是盲目自豪。造成上述现象显然有多方面的原因，本文只能点到为止。如中国工艺品的质量与装潢尚有待提高 ；中国的同行不应在外贸谈判中竞相压价，“自相残杀”……同时也应看到，美国的商业政策似乎是对本国商品努力“保价”，而对外国进口货则尽量压价。近年我国服装、鞋帽、玩具等类商品进步显著，真正打入了国际市场，可是瓷器与其他工艺品的出口尚未解决，这是必须引起国人重视的问题。责编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