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今追昔军用指北针

□沈克尼

指北针，也称作指南针或磁罗盘，是一种利用地磁作用指示方向的多用途袖珍仪器。军用指北针除磁针和刻度盘之外，通常还装有距离估定器、里程测量、俯仰测量和坐标尺等装置，可用于估定距离、测定方向角和俯仰角，还可根据地图比例尺，使用里程测量装置，直接从里程表上读出地图两点间的实际距离，并可利用坐标梯尺推算出地图上任何一点的坐标，甚至还可以用来测绘简易的地形略图。因而指北针是部队行军作战和训练不可缺少的用具。

指南针是我国四大发明之一，我国也是最早将指南针用于军事的国家。相传距今4600多年前，黄帝与蚩尤的九黎部落作战，遇到大雾，迷失方向，黄帝制作指南车为军队指出了方向，打败了蚩尤。《三国志?魏书?马钧传》记载，三国时期马钧受魏明帝之命，制造指南车。此后，指南车作为皇帝出行时象征皇权的仪仗车辆(图1)。

春秋战国时期，我国采矿和冶铁已有了相当发展，在寻找铁矿的过程中，人们发现了磁石的吸铁性，还发现了磁石的指极性能，并将磁石琢磨成勺状，放在刻有子(北)、卯(东)、午(南)、酉(西)等八干、十二支和四维的24个方位的铜制底盘上，成为指示南北方向的"司南"(图2)。《韩非子?有度》载"故先王立司南以端朝汐"。东汉王充《论衡?是应篇》中也有"司南之杓投之于地，其柢指南"的记述。唐朝中期的《首经》中记载有"针制指南，本实恋北"的话。在出土的唐代墓志铭和买地卷文书中已有用罗盘测定坟墓的记述。明代朱权的《神机秘决》也提到指南针是由唐朝中期玄真子(张志和)发明。宋代沈括《梦溪笔谈》中载有"方家以磁石磨针锋则能指南，然常偏东不全南也。"说明当时人们已发现了磁偏角。北宋时期，人们用薄铁皮制成鱼形，使其磁化，使用时将其浮于水面，便可指南，行军时可携行，人称水罗盘。北宋罗盘已用于航海。朱?的《萍洲可谈》中说："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观指南针。"到明嘉靖年间，出现以钉子做支撑，磁针可自由转动的罗盘。到明代，我国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的作战中获取日本仿制西洋的旱罗盘。明万历年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将旱罗盘进贡给明朝皇帝，并且教文士瞿太素制造西式罗盘。清代乾隆年间王大海《海岛逸志稿略》中已有"荷兰罗盘"的记载。这是以钉子做支撑，磁针可自由转动的罗盘。

十九世纪铁甲舰在国外出现，由于火炮发射时的强烈震动和铁甲对磁场的干扰，使早期的旱罗盘失去了作用。为此，西方吸收了我国传统水罗盘的优点，创制了液体罗盘。这种罗盘注入了液体，运转自如并可防震。这种集东西方智慧的新式罗盘在鸦片战争中随着西洋的铁甲舰一同开进了最早发明指南针的中国。然而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正如鲁迅先生扼腕而叹的那样，罗盘主要是被阴阳先生用于看风水了。有趣的是，国民党桂系军阀白崇禧倚重的第3兵团中将司令官张淦，不用军用指北针，而总是随身携带传统的罗盘，走到哪里风水看到哪里。他的罗盘绝对没有指出1949年广西的博白是他全军覆灭的"绝地"。

清末新建陆军已装备引进国外精密的罗盘，时任工部侍郎的"北洋"首领袁世凯编纂的《训练操法详晰图说》中就有"测向罗盘图说"一节。这种罗盘主要用于军事测绘。民国时期，我国军用指北针多由外国引进。抗日战争期间位于我国昆明的22兵工厂(1941年12月与51兵工厂合并为53兵工厂)根据德国的指北针研制生产了"中正式"和"中正壹式"(中正式的改进型)四用行军指北针(图3)，总量达31310个，它奠定了我国军用指北针近半个世纪的基本形态。其之所以被冠以"行军"指北针，是有1：2.5万、1：5万、1：7.5万、1：10万几种比例的里程滚轮，能很方便地在地形图上量读行军距离。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这种指北针不论是被缴获还是装备的，共产党、国民党两军的军官们均视为珍物。

战争年代，我军使用的指北针同其他武器装备一样，大多是取之于敌军的。如1935年10月，红军第一方面军到达陕北吴起镇时，曾缴获国民党军队装备的美国温彻斯特公司制造的腕式泰勒军用指北针。这种指北针内注满透明的阻尼液，可迅速判定方位。又如1946年9月定陶战役中，我军曾缴获国民党整编第3师装备的美国陆军使用的指北针。此种指北针有西方军队通用的测角单位6400密位和360°两种刻度和方位照准装置，是美军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制式装备。这两种指北针，我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缴获颇多，并为我所用。

50年代，我国曾引进苏联的阿德里阿诺夫腕式指北针和捷克制带有阻尼液的四用指北针(图4)，其背面还有华沙条约国部队通用的6000密位与西方军队6400密位测角单位的换算表。与此同时，我军根据"中正壹式"指北针，仿制出51式指北针，此后又不断改进出现了55式、57式、62式、65式等。如65式是在62式的基础上，着重对里程表进行了修改，使之在量读距离的同时可得出行进时间。此外，我军还根据缴获的美制怀表形铜壳指北针，改进制出了57式普通型指北针。1980年12月，通过定型的80式五用指北针(80－ZBZ)开始生产并列装部队，其主要技术指标为：方位角测量：0－00至60－00分划(或0～360°)精度为±2.5°，磁针与分划盘结合为一体，能一起转动，分划盘数字改为逆时针注记；里程表分划测量：有1：2.5万、1：5万、1：10万3种，精度为±2％；坐标梯尺：长尺80mm，短尺20mm，精度±0.5mm。

在笔者藏有的20余种各式军用指北针中，外出考察时尤钟情于我军的62式(62－ZBZ)指北针。无论是西藏东南的丛林，还是新疆的沙漠、内蒙古的戈壁，62式指北针像忠实的伙伴总帮我突出"山重水复"的包围，进入"柳暗花明"的境地。

62式指北针是我军装备数量较多、装备时间较长的一种优良器材(图5)，用途多，故障少，不同时期有"上"、"云"、"湘"等几种厂家制品。值得一提的是，62式指北针的反光镜可用作对空联络求救的信号镜，是野外生存的必需工具。

62式指北针由磁针、刻度盘、方位玻璃框、角度摆、距离估定器、里程表、直尺和反光镜等部件组成。可以用来判定方位、测定方位角、量测距离和坡度，因而称四用指北针。

刻度盘：固定在磁针盒的周边，上面刻有内外两圈分划，内圈为60－00密位制，每个小分划是0－20密位；外圈为360°制，每个小分划是2°，分划值为逆时针方向注记，主要用于量测方位角。

方位玻璃框：罩于刻度盘上，可以自由转动，玻璃上刻有东、南、西、北字样，用来配合刻度盘指示方位。

角度摆和角度表：角度摆与磁针轴上的金属环相连，可以垂直摆动，指示高低角度，在磁针底盘内刻有角度分划称角度表，正负各60°，每个小分划是5°，两者相结合，用以测定坡度。

里程表：由指针、表盘、滚轮等组成，用以量取1：2.5万、1：5万、1：10万比例尺地形图上的里程。

距离估定器：指北针准星两侧尖端间部分，两尖端间宽12.3mm，照门至准星的长度是123mm，比例恰为1：10。根据这个比例，照准目标，估出所测目标尺寸，可以求出到目标的距离。使用指北针应注意检查磁针是否灵敏。可用一铁器(如小刀)扰乱磁针平静，若磁针迅速摆动后仍停在原来位置，即说明磁针灵敏可靠。在磁铁矿等磁力异常地区不能使用指北针，亦不要靠近火炮、车辆等铁磁物物体(应离开10m以上距离)使用。指北针的具体使用，如测角、测距、测图等，则属于军事地形学讲授的范畴。◆

(编辑/王晓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