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凤：三胜美国女拳手的东方侠女

文·图／徐治平

2000年7月15日晚,广州天河体育馆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第二届“奥林匹克花园杯”中国功夫对美国职业拳击争霸赛拉开了战幕。

有“东方侠女”之称的中国选手李明凤出场了。人们在报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她的同时,也为她暗暗担心,因为,这位22岁的中国姑娘的对手是在世界上有名的美国女选手玛莉·奥特加。玛莉·奥特加自出道以来,打遍全球,在16次著名比赛中全部获胜,至这一届争霸之前,依然“金身”未破,号称“天下无敌”、“小辣椒”。

因李明凤在赛前身体一直不适,所以刚上台时精力有点不集中,动作也有点缓慢。自我感觉良好的玛莉·奥特加展转腾挪,攻势凌厉,但当李明凤的腿功绝技施展之后,对手马上有些慌乱了。李明凤乘胜使出前侧踹腿,对手又输了一局。最终,李明凤以5:0取得了胜利。

牧羊女替弟入少林

李明凤于1978年出生在河南省桐柏县的一个小村。她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贫穷的家庭带来多少欢乐。嗷嗷待哺的小明凤咋知父母的心思,小肚子一旦填不饱,只知道大哭。由于母亲的奶水不足,父亲半夜还得给她找吃的东西。

就这样,李明凤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里逐渐成长起来。粗茶淡饭使得小明凤的身体长得十分结实,她的性格也像个男孩子,喜动不喜静。

因家里穷,明凤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回家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李明凤动了学武的念头。

有一天,村里的谷场上乱哄哄地围了很多人,掌声不断。小明凤挤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人在表演武术。只见他拳如流星,步若闪电,腾挪闪跃,矫健异常,把个李明凤看得眼热心跳。

事后一打听才知道,他是在少林寺塔沟武校学的功夫。

这件事对李明凤触动很大。从不喜棍爱棒的她觉得如果能学到如此功夫,那就是很“出息”了。也许,凭这身本事,就能跳出山外,四海闯荡呢!

李明凤和自己的父母商量这件事时,意想不到的麻烦来了,李明凤的弟弟说啥也要去少林寺学武。然而,家里穷,节衣缩食,最多也能供一个人去。这机会,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弟弟的头上。

在送弟弟的路上,李明凤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好好习武,在那里混出个人样来,给自己的父母争光。当时,弟弟答应得十分爽快。

然而,没过多久,弟弟就从少林寺塔沟武校跑了回来。弟弟说,武校苦,武校累,武校教师还打人。当时,李明凤非常生气,她训斥弟弟咋这么没出息。弟弟在她和父母的劝说下又回去了,可没过多长时间,他又跑了回来。

爹娘心疼儿子,说不愿去就算了。但李明凤说:“既然弟弟这么不争气,我去,我说啥也要给咱家争回这个面子。再说,那儿能有多苦?能有多累?教师再狠,还能把人打死?只要打不死,我就要学到底!”弟弟说:“姐,你别逞强了,那儿的人凶着呢!我都不行,你能行吗?”

爹娘说啥也不愿让明凤去了。他们怕明凤万一也像弟弟那样吃不了苦,也当逃兵,落得邻里笑话,说李家的闺女儿子都不争气,到时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李明凤见父母不同意,就去发动自己的亲戚劝说父母。最后明凤的父母没办法了,只好同意。

1995年3月,李明凤满怀喜悦来到了少林寺塔沟武校,用弟弟余下的学费和生活费学功夫。自此,当时只有17岁的李明凤正式踏上了传奇般的习武生涯。

汗水和泪水

初来武校,一开始李明凤还觉得挺好玩,可过了几天后,她才知道这里的厉害。这里的生活虽然没有弟弟所说的那样艰苦,可也是一般人难以忍受的。先说体能训练:每天早起都要爬学校后面的摩天岭,一趟下来几十分钟;然后是50米冲刺,一冲就是几十回;还有举杠铃、俯卧撑、仰卧起坐等等。除了武术基本功外,李明凤主攻的是散打。

散打的技能训练, 既单调又辛苦。

一个踹腿动作,一练就是上百次,直至腿麻脚颤;一个摔跤动作,在地上来回翻滚,练得浑身是泥,头晕眼花。

李明凤憋着一股劲:练,练,练,一定要出人头地。

李明凤住的是上铺,一天训练下来,她连床都爬不上去。教练了解后,给她调换了铺位。

仅几天时间,教练便注意到了李明凤。她很倔强,她不服输,她敢打,敢拼,这正是练好武术的基本条件。教练为了考验她,在她入学的第七天,就给她安排了一场实战。对手是散打二年级的身体结实像头牛的男学员。而李明凤呢?当时连基本功都没学好。实战开始,李明凤凭着她的冲劲,和对手较量起来,可还没几个回合,对方一拳就砸在她的左腮上。正当她愣神时,那位学员一拳又砸在她的右腮上。从小没吃过亏的李明凤哪能咽下这口气,扑上去就和那位学员拼命,但最终还是被对方打趴下了。

直到半夜,李明凤脑子才算冷静下来。李明凤恍然大悟,武术之道,博大精深,仅靠一股狠劲儿不行,还得有巧劲,只有这样,才能打败对手。

此后,她埋头苦练少林功夫,别人休息时她还在练功房里“赖”着不走。为了更好地吃透当天学的东西,每天晚上,她都约几位要好的朋友到外面练习,巩固基本功。

就这样,李明凤的武术水平大有长进。在又一次实战中,李明凤指名要那位上次打败过她的学员。那位学员傲慢地和她较量时,被李明凤打得人仰马翻。

教练很欣赏李明凤的倔强和泼辣,在1995年5月下旬武校举行运动会时,就破例给她报了跆拳道和散打两个项目。当时,武校的女子学员班就两个,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李明凤的对手毫无疑问是二年级的。这就是说,教练想看看李明凤功底到底咋样。

运动会上,李明凤不负教练的希望,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拼杀,终于摘取了两个项目第一名的桂冠。李明凤的成绩立刻震惊了全校的领导,他们在给李明凤安排了专职教练的同时,又组成专家考核小组对李明凤测试。测试后,入学仅3个月的李明凤被选拔到三年级散打班。这个班的学员是从全校7500名学员中选出的尖子人才。代表学校去市、省,乃至全国参加比赛的选手,也都是从这个班里产生。李明凤在很短的时间里能加入特种班,实属罕见。总教练刘海科甚至预言:李明凤一定能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几年后的今天,刘海科总教练的话被证实了。

1996年,已练就了一身硬功夫的李明凤,迎来了“郑州市散打排名争霸赛”。李明凤在教练和同学们的鼓励下走上了竞争激烈的争霸赛场。经过努力,她取得了和同班学员竞争冠军的资格。但由于她缺乏大赛经验,最终她屈居第二,得了亚军。当老师和同学向她祝贺时,她只是淡淡一笑。在那不服输的心中,她已暗下决心,下次比赛一定要获得冠军。1996年6月,跆拳道比赛在河南焦作举行,学校决定派李明凤再试身手。从未参加过跆拳道正式比赛的李明凤临阵抱佛脚,只进行短暂集训后便前往了。谁知情急出错,到上场时发现她的体重不够。为了不失去这次作战机会,李明凤牙一咬,躲在住处一口气喝了8瓶矿泉水,边哭边喝,撑得她满地转。上台后的李明凤,发着狠劲儿向对手展开进攻,结果,来自武汉体育学院的对手败北。李明凤轻取了65公斤级冠军。

1998年2月,在春节将要来临之际,上海体育学院的教练赵光圣风尘仆仆赶往塔沟武校。赵教练此行的目的,便是来挑跆拳道学员。

赵教练在观看完李明凤的表演后,破例改变了不招女生的计划,兴奋地将李明凤带到了上海。上海体院根据她的特长专门制订了一套因人施教的方案。在上海体院,李明凤的竞技水平突飞猛进,1998年9月获得全国武术散手赛60公斤级的冠军;同年10月11日,她一鸣惊人,在北京举行的首届中美武术拳击对抗赛中,她以3:0的成绩打败了人高马大的美国对手,给中美竞技界人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圈内人士戏称她为“少林女弟子”,还有的人叫她“少林侠女”、“东方女侠”。

异国他乡首次击败美国女拳王

1999年上半年开始,中美双方便开始为将于年底举行的中美武术拳击对抗赛做准备。按比赛规定,这次比赛,只有男选手参加,不设女子项目。后来,这次比赛的东道主——美方组织者对中方体育官员遗憾地说:“我们有个女拳王很厉害,可惜在中国找不到对手,不能上场了。”中国武协主席李杰听后不服气地说:“你们有女拳王,我们有来自少林寺的女子散打冠军。”

最后双方约定:美方派世界女子职业拳击冠军米娅·圣约翰出场,中方派在上海体育学院学习的少林女侠李明凤出场。

时年31岁的米娅·圣约翰在美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6岁学习跆拳道,后研习拳击,并获得黑带资格,至今保持着27胜1负的空手道比赛战绩,被誉为“拳击女杀手”。中方当初未考虑女拳手参赛,如今针对美方计划,就将李明凤从上海体院抽出进行集训。赛前,李明凤仔细研究了米娅·圣约翰的录像资料。但就在比赛的前一天晚上,美方突然通知要撤换女选手,取代米娅·圣约翰的是块头很大、气势汹汹的凯利·惠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中方措手不及。再说美方也没提供参赛者的任何资料,教练无法指导选手如何攻击对方,这只有靠选手自己摸索和对方较量。

1999年12月13日,比赛在美国犹他州圣乔治市宾斯体育馆如期举行。

擂台上,面对高大粗壮的美国女拳手凯利·惠莉,李明凤毫无惧色,施展中国功夫绝技,积极进攻。人高马大的凯利在搏击技术上明显比李明凤低了许多,门户不平,直进直入,连推带打,手忙脚乱。打到第三个回合时,李明凤趁凯利不注意一脚踢在了凯利的眉骨上,弄得她满脸是血。凯利十分顽强,在伤口贴了块胶带勇猛扑上去,看准明凤的头部,闪电般打出一拳。李明凤眼疾手快,一侧头闪过重拳,还没等凯利站稳,一拳砸向凯利的头部,紧跟着旋风般地转身蹬腿,将凯利庞大的身躯蹬出两米远。李明凤的这个动作一气呵成,非常漂亮。摔倒在地上的凯利恼羞成怒,爬起来后反扑,想抱住明凤,被李明凤顺势一个夹脖摔,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这场比赛,国内100多家电视台进行了转播。一时间“东方女侠”、“巾帼拳王”威名传遍大江南北。

再胜美国女拳手

李明凤从美国归来,丝毫感觉不出一点轻松,因为她知道不久还有一场更大的较量在等待着她。

为了备战将在广州举行的第二届“奥林匹克花园杯”中国功夫对美国职业拳击争霸赛,2000年4月份,中国武协就开始召集所有参赛队员在上海集训。因为在9个队员中,只有李明凤一个是女的,所以男女集训是在一起的。当时集训的项目是每天跑1个10000米,5个800米,4个200米,然后还要举杠铃,做俯卧撑,再模拟拳击比赛进行对打。李明凤坚持跟着男运动员训练,男的跑多少,她也跑多少,每天都是汗水淋淋。

2000年6月,李明凤由于误食原因造成了腹泻。但她没有对国家武术总教练和陪打教练说,仍然坚持训练。在一次陪打中,由于李明凤身体不适,出手有些缓慢,对此,陪教十分不满,认为她是放松了警惕,于是在出手时,异常凶狠,借此来警告李明凤。可此时的李明凤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稍一愣神,被教练一拳打在脸上。

第二天,在进行10000米长跑时,李明凤就感觉身体有点支持不住了。当跑到第8圈时,教练看到她脸色苍白,就劝她休息一下,可她不听。在跑到第10圈时,李明凤感到天旋地转,突然晕倒在训练场上。等医生过来检查时,教练们才知道她腹泻有好长时间了。

李明凤的身体恢复很慢。大赛前夕,教练和队员都为她焦虑:她是否还能取胜呢?

这次比赛,美国颇有一点来报仇的味道。由于在上次争霸赛中败北,针对这次赛事,美方召集队员集训了5个月。针对中国武术散打的特点,美方还做了针对性的安排:所有选手除拳击这一“看家本领”外,还增加了空手道、跆拳道的强化训练。此次迎战中国选手李明凤的美国女选手玛莉·奥特加在世界女子职业拳击赛中有着16胜的好成绩。玛莉·奥特加还扬言,她通过观摩李明凤的资料,已对她的打法完全了如指掌。

李明凤已暗下决心,一定要战胜这个在美国被誉为“小辣椒”的敌手。

2000年7月15日晚,争霸赛正式开始。男子赛一结束,女子赛马上开始了。李明凤一上台,台上掌声雷动。在第一个回合较量时,由于李明凤动作稍微慢了一些,差一点被对方打着。当李明凤看到“小辣椒”蔑视的神态时,精神一下集中起来了。只见她出拳迅疾,频施腿功,一个令人叫绝的前侧踹腿,把玛莉·奥特加踢得难以招架,最后李明凤以5:0的战绩大获全胜。李明凤获得了象征拳王的“金腰带”。

当李明凤走下擂台时,全场掌声雷动。一朵扎根在中原大地上的武术之花,迎风绽放,香飘全球。M

(责编 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