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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警察之家的腐败和荒诞

2000-06-13文/极

现代妇女 2000年10期
关键词:公安分局丈夫

文/极 光

2000年4月16日,赣西云梦泽畔J市护城公安分局家属院院内,南湾公安分局局长冯敬文家的小保姆跳楼了,脑浆迸裂,其状惨不忍睹。刑侦人员现场勘验结果:自杀,有身孕,身上有一纸条,上面写着:冯敬文,我恨你。我死不瞑目。

都是“姚婆”惹的祸

现年46岁的冯敬文,是南湾公安分局局长,其妻陆琼为护城公安分局城北派出所副所长,女儿冯莉在市局户籍科工作。在外人看来,这一警察之家应该是很幸福的了。可冯、陆两人却貌合神离。2000年5月6日,冯敬文被收审后,神智不清反复说着:“都是‘姚婆惹的祸,都是‘姚婆惹的祸。”

“姚婆”名叫姚依茗,其年龄与冯敬文相仿。之所以称她为“婆”,是因为她除了习惯给人小恩小惠外,还长得慈眉善目。“姚婆”是陆琼一块长大的伙伴。1975年春上,县里集训汇演,陆琼与姚依茗在《红灯记》中分别饰演铁梅与大妈,而当时在城关派出所的冯敬文饰李玉和。演出获得了空前的成功。这样,他们三人成了县城的热点人物。陆琼当时19岁,姚依茗20岁。她俩都很漂亮,相比之下,姚依茗更显得成熟大气,冯敬文对她情有独钟。陆琼心中小九九多,她梦想早一天抖落一身泥土气进城,便有事没事往城里跑,缠着与冯发生了关系,并由此与冯谈起了恋爱。1978年宣传队解散,陆琼便成了县农具厂的工人,而姚依茗却因户口问题而返回原籍。不久,陆琼与冯敬文结了婚。结婚后不到一个月,便生下了女儿冯莉。冯敬文老家在河西山冲里,三代单传,自然是盼子心切。女儿生下来后,他老大不高兴,但为了不让人家说他重男轻女,他一直把这想法藏在心里。丈夫在外办案,妻子在厂上班,一家子看起来倒也和和睦睦。

经过十多年的奋斗,1996年,冯敬文终于爬上了副局长的宝座。他绷紧的神经开始松弛,十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种种不顺一齐涌上心来,慢慢地,便开始用寻花问柳这种“潇洒”来解脱自己。这期间,风言风语时不时地传到陆琼的耳边。但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徐娘半老,工作上面临下岗,与红极一时的局座丈夫较真,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她只有忍着,同时伺机改变自己的处境。与她不同的是,早在1989年,姚依茗就从乡下杀回了城区,到1996年,她已在护城区拥有一家大型娱乐城和两家宾馆。有一次,冯敬文带一帮人去“放松放松”,礼仪小姐将他们引进包厢,冯敬文脸一扬说,叫你们老板。冯敬文刚到这个区任主管治安的副局长,姚氏还未来得及“拜码头”,她手下只来了个一般性的接待。冯自是心生愤懑。为了显示他的权力,之后不久,他指使手下的人将姚氏的场子抄了,他知道姚得来找他。果然,姚不久便乖乖找上门来了,且特意请冯大局长。冯局长酒足饭饱后,打着嗝儿进了包厢。冯局长当年没得到姚,这回想找姚氏玩一玩。冯手往姚肩上一放,说他闷得慌,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姚氏一边设酒伺候,一边细语呢喃,一来二去,这两个孤男寡女便媾合在一起了。

陆琼见自己的丈夫借口工作忙,很少归家,只是往姚婆那里钻,也就知道了七八分。这一次,陆琼找上门去,她不仅仅是为了证实一下冯、姚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她想实现自己的计划:把自己调进派出所。要进派出所,自己的年龄是个坎,她已40岁了。她想要姚婆出面,帮忙改小自己的年龄。当陆到姚的住处时,房内有人在调笑着。她一听,就知是自己的丈夫与姚在一起。推门进去,冯、姚并不惊慌,陆也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冯借机走了。陆显得十分平静,她对姚说,她是来请她帮忙的,她谈到了自己的户口。姚爽快地答应了。

姚依茗按陆的意思办了。陆琼的年龄一下子小了5岁。就在这一年,陆琼如愿地调入派出所。陆琼干了一年内勤后,又爬上了副所长这个位置。陆琼与姚依茗这对昔日的舞台姐妹,又重新演起“戏”来。一方面冯、陆为姚氏的娱乐业充当保护伞,另一方面,姚氏利用自己的场所,靠女孩男孩的色相赚钱,然后孝敬冯、陆一家。他们互利互惠,结成铁板一块。冯、姚两人更是捆在一起。姚自从投身娱乐业后,便成了单身一族,号称市区第一富婆。冯的豪华别墅与进口小车,都有姚依茗一份“贡献”。已当了副所长的陆琼,见自己的“好友”一老占着自己的丈夫,连个“说法”都没有,心里窝着火。1998年三八妇女节,陆琼在家休息,一大早就接了个电话,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的声音。陆问对方找谁,那女孩子说找“冯哥”,陆问有什么事,女孩子说:“关你什么事,你问这么多做么子!”陆琼火了:“他是我丈夫,你……”“丈夫又怎么样,你还是管管你自己!”说着,“啪”地一声将电话给挂了。这晚,冯敬文半夜三更才回家。要是平常,陆琼也不会操这份心,今天在气头上,便把压在心头的不满,一古脑地倒了出来。冯今天升了南湾公安分局一把手,本来挺高兴的,又与姚谈好准备分手,也好给老婆一个台阶下,不想,妻子却这么待他。他指着陆的鼻子说:“你有本事,你也到外面疯,今天冲着是你们女人的节日,免你一顿揍,但我提醒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时候的陆琼,可不软瘫了,她将门一甩,二话没说,出去了。

妻子的“风流”

1998年春天的一天,护城派出所的联防队员在桥西查暂住人口。在一间出租屋内,一个小伙只穿了件内衣,床上还躺着个女人。这女人正是陆琼,那小伙叫英武。桥西是陆琼的管区。陆琼欠起身子对手下说了一句:“你们很用功,想得奖金是不是?”手下的人便红着脸走了。不几天,那几个联防队员被解聘了。正好,英武闲着没事干,便后补上了。英武干不了联防队,只是占个位置拿份工资而已。陆琼与英武是怎么勾搭上的,这得从市区一个叫红轩楼的休闲中心说起。

红轩楼是“全方位”服务的。一天,英武刚进办公室,老板对他说:“陆所长叫你,她在二号包厢。”“二号”就是搞异性按摩的意思。就这样,英武为陆琼洗了“脚”。陆琼出手大方,给了英武500元,老板也给了英武500元。两个月后的一天,陆对英武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呆在红轩楼有什么意思,不如租个像样的房子,她说她心烦想找个伴,这房子的事就让他英武办。陆琼有着明显的性变态,做起床笫事来让人作呕。英武不是烦而是害怕。他想方设法想回避她,陆琼便甩给他一句硬邦邦的话:“你想进号子不成。”有几次,英武顶了她几句,他单独外出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几个小流氓打了。小流氓走时还丢下几句话,再不听话,会给他弄个终身残废。英武不敢妄动,再说,陆琼每月给他5000元,眼都不眨一下,这气势把他给镇住了。

丈夫的“潇洒”

自从女儿冯莉上了警校,陆琼在外乱搞起来后,冯敬文更觉得这个家已不那么重要了。陆琼本来是个权力欲极强的女人,而且很偏执,自以为天下第一。但这时,他们夫妻俩已没有了彼此指责,只是把蔑视与仇恨藏在心里。这一切表现在家里,便是沉默。他们不仅有各自玩弄异性的有利条件,而且有自己十足的理由,公平合理,双方扯平。陆琼在外有了男人的同时,冯敬文又有了女人。

1998年4月的一天,一个40多岁的人来到劳教所,他是来找一个叫文艳的女孩子的。文艳是因卖淫而被收教的。那人对文艳说,他是做生意的老板,与劳教所关系挺不错的,见文艳可怜,又这么漂亮,他算是怜香惜玉,可以想办法把她弄出去,问文艳愿不愿意。那男人说,有个条件,出来后,给他当一段时期的“秘书”。文艳知道这男人的意思,无非是给他当“小情人”。文艳说,别说是“秘书”,就是佣人也行。于是,当天下午,文艳就出了劳教所的大门。出来后,文艳被那老板包着。像“搞地下活动”一样,老板将文艳安置在他的一栋私人别墅里。这别墅装饰得极为豪华,有一个粗俗的男人与一条凶恶的大狼狗把守着。女人有女人的本事。不久,文艳就知道了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湾公安分局的一把手冯敬文。冯见文艳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对文艳说,在劳教所保她文艳出来时,他花了8000元。“不过,”冯敬文说,“咱不在乎这点小钱,钱是用的水是流的,现在有车有房,日子过得挺顺的,你再给我添一个“带把儿”的,我也算啥也不缺了。到时,再给你5万元,咱就两不相欠,走人。”文艳聪明,她知道冯的意思。文艳说,这不很容易嘛,腿一撇不就生下来了。就这样,文艳怀上了冯敬文的孩子。过了七八个月,文艳挺着肚子对冯敬文说,她有件要紧的事求他。冯敬文问文艳什么事。文艳说,帮她妹妹文婷找点事做。冯敬文早就知道她有个年轻漂亮的妹妹。这正中冯敬文的下怀,他对文艳说,那就先让她到家里做家庭服务员吧!

堕落的终结

文艳拿了5万元走后,冯敬文便一心扑在文婷这个小保姆身上。文婷虽然只有16岁,却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姐姐与冯的关系。但文婷做梦也没想到,冯要她带孩子当保姆就是为了打她的主意。每当冯骚扰她时,她总是想法回避或反抗。冯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谁知,文婷还是不吃这一套。那时,冯考虑到孩子还小,怕倔犟的文婷迁怒于孩子,便没有下手。当孩子快满周岁时,冯想好了另请保姆,于是,在一个夜晚,冯不顾一个弱女子的苦苦相求,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兽欲。文婷寻死觅活地哭了一天一晚,后经姐姐文艳出面百般“劝导”,并让冯出具再不动文婷半根毫毛的保证,事情方告平息。谁知,3个月后,色欲熏心的冯又一次奸污了文婷。冯此时并不知文婷已有了身孕。倔犟的文婷在冯走后不久,含羞跳楼自尽了。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那一幕。

少女文婷的惨死,让冯、陆案浮出水面。经查明,贪婪奢靡的冯敬文共受贿34万元,来源不明的财产更是高达64万之巨。冯敬文与其妻陆琼贪赃枉法,行贿受贿,生活糜烂,把人生演绎成一幕荒诞剧。2000年6月3日,冯、陆被依法逮捕。

正义的严惩是腐败者的墓志铭。M

(责编 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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