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谷上幼儿园

韩美龄

择幼

为了准备女儿上幼儿园，我们很早就开始多方打听。几经比较，最后选中了家附近的一所知名的私立泰语幼儿园。是吗，工作了一天，难道不想出去健身健身？不怕把身体搞坏了？不会滑我交你嘛，挺好玩的。其实不远也有一间国际幼儿园和一间台湾人开办的挺好的中文幼儿园。我们所以选择前面的那个，是希望女儿首先学好泰语。回想起来，当初选定这个幼儿园还是下了一番决心的。因为就像我们寻访问时校长强调的一样，它是一所学校。这意味着要放寒假和暑假，而且一个个欢蹦乱跳的小朋友们要遵照校规穿校服、背学校统一发的书包上学。最关键的是海伦在假期里得另外请人照料……但最终，这个幼儿园的教育水平和设施还是深深地吸引了我们，于是海伦便成了当时那里面最小的一员。

在曼谷这个有名的"慢谷"，海伦从幼儿园到家的这一段路程却很少塞车，这一点弥足珍贵。而且女儿的接送由校车负责，也省却我们不少时间。只是，我必须主动地创造机会，以弥补由于与老师缺乏沟通而产生的对女儿学习和生活了解的不足。

无忧鸟

刚开始时，我经常趁中午休息的间隙去幼儿园与老师和校长聊聊天，临走，再去看一眼已经换好了学校统一的睡衣，正躺在床上嘬着奶瓶辗转入睡的海伦。幼儿园的员工们也着制服，与家长见面要互行双手合十的泰礼。老师和校长都比较了解孩子们的表现，也喜欢讲述关于他们的故事，说起海伦来大家侃侃而谈。为女儿办理入园手续的那几天，她一直在办公室里，跟在妈妈身边。所以她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便又跑到这里，跟着自己最熟悉的一位校长，用中文和泰文轮流着喊"老师！老师！"十分惹人怜爱。大家也从她那里学会了这句中文。渐渐地，女儿也爱上了自己真正的老师。妈妈问起老师的事情来，她一个一个地说出她们的泰文名字，如数家珍。老师早晨来接她上幼儿园，她高兴地叫出老师的名字，老师也被她感染了，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小脸蛋上亲切地吻上一下。下午海伦从校车里探出头来时，她头上常常别着老师给她别的漂亮的小发夹，手里捏着小食品，洋洋得意地冲着妈妈笑！幼儿教育工作的职业素养，加上泰国人民原本温良的民族性格，使得这个幼儿园在我心目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丈夫就是泰国人，他也一再地向我保证老师们一定会善待孩子，我便慢慢地放宽了心。实际上，海伦对幼儿园的喜爱，爸爸妈妈从她回家以后的表现也看得出几分。女儿生性活泼好动，幼儿园仿佛为她的两只小脚丫上足了发条，所以回到家里她越发闲不住地跑来跑去，手舞足蹈，口中还将当日所学大呼小叫地说出来。好一只无忧无虑的快乐小小鸟！

名字

孩子们的校服、运动衫、睡衣和毛巾上都有学校统一机绣的姓名和昵称。奶瓶，甚至在海伦没喝掉的奶的盒面上，我都发现了老师作过的记号，不会混淆。泰国特别注重让孩子们从牛奶中摄取营养。商店里各种口味和掺入各种营养成分的牛奶和奶粉琳琅满目。在政府开办的幼儿园里，孩子们每天还能够享受到政府免费配给的一盒牛奶。每天早上，按照幼儿园的要求，我为海伦准备好当天换洗用的校服、睡衣、内衣、早餐和两个纸盒装牛奶，放在书包里面。海伦往往也会选择一件自己最喜爱的小玩意儿放在里面，然后坚持自己穿好衣袜，跟着妈妈下楼等待校车。只有在假期班里，孩子们才可以穿便服。

从挥泪到挥手

刚开始时，每次她离开妈妈都要咧嘴哭一场。老师把她放在膝上抱着哄着。我目送汽车缓缓开走时，连身边的清洁女工也不免唏嘘一番。突然有一天，海伦大大方方地就跟老师上了车。坐稳后还向妈妈招手告别。再后来，车门一开，满车里孩子们齐声问候海伦的声音便破门扑面而来。在老师地帮助下，海伦兴奋地上了车，一头钻进后面与稍大一点的孩子们叽叽喳喳起来。汽车徐徐开走之际，孩子们齐刷刷地向我挥手告别。我一边向他们还礼，一边不由得赞美幼儿园教育有方，培育出一群快乐而开朗的小天使。而且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每逢海伦在家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转身就往书包里塞，还要煞有介事地解释说："妈妈，这个是要带到学校里去的。"

宽松加快乐

有一次，我工作路过海伦的幼儿园，忍不住走了进去，想悄悄看一下她的表现。正赶上孩子们在全部集合在操场举行活动。一位肥皂装扮的人偶拿着话筒给孩子们讲故事。校长告诉我，今天学校应舒肤佳公司的请求安排该公司与小朋友们见面。海伦他们的小小班坐在最前排。大一点的孩子们非常投入，踊跃地地参与游戏，积极地起立回答问题。答对的小朋友兴高采烈地上台领奖。大家都身着校服，我本想凭借海伦的中国娃娃发型，远远地瞥见她。但还是她浑身上下洋溢的那股淘气劲，使我把她从人群中确认出来。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左顾右盼，同周围的小朋友们交头接耳。似乎这还不够过瘾，她终于站起身来，爬上讲台好奇地去摸那块"大肥皂"。这下一发而不可收拾，年龄小的小朋友们争先恐后地努力爬上台去摸。摸够了的小朋友们满足地与海伦一起围住操场跌跌撞撞地狂奔。节目照常进行，可是我已经开始不好意思，担心海伦继续捣乱。老师们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学校就是这样。也许正是这种宽松的环境才更加深了海伦和她的小伙伴们对快乐的体验。

这个幼儿园在附近很有名气，所以吸引了不少家长慕名把孩子送到这里，从而也助长了它的国际化氛围。放眼望去，操场上不乏西方的、或者是中西方混血的儿童。正当我看得入神，一个看上去顶多三岁、金发碧眼，被昵称为"小熊"的小男孩跑进办公室里来玩。他与海伦同乘一辆校车，现在一看见我便径直过来拉住我的手低声呢喃。我一蹲下来，这个小朋友便开始用英语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对泰语并不灵通的我顿觉童心未泯，再加上海伦当时也不太说泰语，于是就想问个究竟："你也是刚上学吧？会不会讲泰语呀？"他眨着顽皮的大眼睛，狡黠地笑着直点头。是老师在一旁"戳穿"了他。原来他的母语是英语，用泰语说什么他都会，只是这会儿可能又淘气了吧。短短十多分钟的逗留，令我颇有收获，海伦的幼儿园在我心里的印象更生动了。

小赠品

当天晚上，海伦回到家里，我意外地发现每一个小朋友都得到了一块儿童型舒肤佳香皂。最有意义的是公司还发给每人一本以舒肤佳小英雄高效杀菌为主题的童话故事书，里面对比讲述了一对小兄妹吃饭之前用与不用肥皂洗手的不同后果，把细菌在妹妹的肚皮里兴风作浪的可恶形象刻划得维妙维肖。海伦更是如获至宝，双手捧着，请妈妈讲过一遍仍旧意尤未尽，又去找爸爸："爸爸你再讲一遍吧！"我们都乐意为她效劳，爸爸更耐心地为海伦指点讲解。以后，这本书就放在显眼的地方，海伦顺手就能拿到。也正是这本书，帮助海伦改正了不爱洗手的毛病。它一方面把洗手和这么多有趣的情节联系起来；另一方面，也发挥了正面的威吓效应，妈妈爸爸心中暗暗地沾沾自喜，因为每当海伦看到书里的妹妹被细菌折腾得抱腹大哭的场面，她就试图用小手轻拍她，并低声用泰语安慰道："别哭，别哭。"

从海伦的书包里，我还找到过儿童牙膏以及类似的童话书。这些故事，爸爸妈妈讲到后来，她已经耳熟能详，自己接茬讲下去。于是按时刷牙便成了她积极地对付那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钻头的细菌的办法。每当她主动地站到妈妈面前，认真地呲牙咧嘴，配合我把牙齿刷得干干净净时，我就情不自禁地感谢那些"法宝"。比起那些形象直观的感受，爸爸妈妈的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毕竟还是稍逊风骚。

家园联络

有几次，老师按照我的要求为海伦喂药，当晚，我在女儿的书包里便找到了用幼儿园的专门表格填写的喂药记录，上面有药名、时间、计量和喂药人的签名。这样细致得体的服务让我感到放心。有意思的是，从海伦的书包里我还发现过妇女儿童领袖参加议会竞选的宣传品，令丈夫读得饶有兴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幼儿园和家长之间的联系手册，上面记载了每周里海伦的小小班的学习重点和她本人的表现，比如学习用剪刀，认识什么是危险的和被禁止的行为等等。另外附有女儿的功课，多数是一幅幅在老师的指点下用铅笔、蜡笔和水彩笔完成的妙趣横生的涂鸦之作和一个个童趣盎然、令人捧腹大笑的手工。恰恰是通过这些联络，我及时地掌握了女儿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