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波列夫的“贤内助”——叶格尔

江帆

众所周知，每位成功者的背后都离不开一位才华横溢和智慧超群的“贤内助”。原苏联著名的飞机设计师图波列夫·安德烈·尼古拉邦维奇也有一位“贤内助”，他就是原苏联图波列夫设计局副总设计师叶格尔·米哈依诺维奇·谢尔盖。在图波列夫的功绩册里无不包含了叶格尔为其付出的辛勤劳动和汗水。

狱中结友情

叶格尔·米哈依诺维奇·谢尔盖于1914年7月30日出生于苏联坦波夫洲曼诺夫卡村。父亲从彼得堡交通学院毕业后，在当地公路管理站就职。母亲曾就读于彼得堡女子学院；毕业后，她在一所中学担任老师。叶格尔从当地一所专业技术学校毕业后，在铁路修理厂担任钳工。中学读书时，叶格尔就十分崇拜俄罗斯航空之父——茹科夫斯基，渴望长大后成为一名飞机设计师。因此，他便开始阅读茹科夫斯基撰写的《论鸟的滑翔》等论著，并开始独立制作简易飞机模型。在铁路修理厂担任钳工时，叶格尔常常利用业余时间潜心研究空气动力学和飞机设计基础理论。经过若干年的不懈努力，这位仅有中专文化程度的钳工，已经逐渐成为一名具有扎实航空基础理论的模型飞机设计专家。

1932年11月，叶格尔被中央茹科夫斯基空气流体动力研究所第6设计组破格录用。当时，叶格尔接受的第一项任务是为AHT－25飞机设计密封座舱。有一天，AHT－25飞机总设计师图波列夫仔细地观看了叶格尔在绘图板上已经画好的密封座舱结构图；随后，图波列夫来到叶格尔的办公桌前，拿起一支黑色绘图铅笔在一张绘图纸上画了些什么。这时，叶格尔毫不客气地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张干净的绘图纸盖在了图波列夫作画的那张图纸上。见此情景，图波列夫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他立即站起身来，二话没说便走出了办公室。见此情景，设计组副组长安德烈·尼古拉邦维奇立即对叶格尔的傲慢无理行为进行了指责。安德烈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AHT－25总设计师图波列夫。”这是叶格尔与图波列夫的第一次见面。1933年3月，叶格尔所在的第六设计组划归第39中央设计局。除担任飞机密封舱的研究和设计工作外，叶格尔兼任第39中央设计局团委书记的职务。叶格尔万万没有想到，团委书记的职务竟然成为肃反运动的清洗对象。1938年3月23日，中央茹科夫斯基流体动力研究所召开的一次群众大会竟成了批斗叶格尔的大会。会议宣布“团委书记叶格尔是混进革命队伍的奸细。”随后，叶格尔被内务人民委员部逮捕，并被关进了塔甘斯基监狱。

一年后，叶格尔被转移到内务人民委员部格洛舍沃监狱。三个星期后，图波烈夫也被关进了格洛舍沃监狱，并与叶格尔在狱中重新结识，拜为狱友。叶格尔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鉴于国际形势的变化，斯大林责成图波列夫组建一个新的飞机设计局。在组建飞机设计局的名单上，图波列夫尽量考虑到那些在狱中被管押的飞机设计人员，而没有考虑那些在监狱外的飞机设计人员。当时，图波列夫这样做是怕连累那些在监狱外的飞机设计人员。由于我和图波列夫在狱中相处很好，加上第一次见面我给图波列夫留下的深刻印象，因此，我的名子很自然地出现在‘狱中设计局名单上。”

1940年春天，在“狱中”设计局召开的第一次会议上，图波列夫认真分析了当时国际形势，并就设计局下一步科研任务进行了部署。当时图波列夫认为，国内大批逮捕设计局专家与英国情报局策划的反间计有关。因此，英国有可能成为苏联的主要敌人。而英国主要作战力量是海军，苏联要想战胜英国，就必须研制一批可以抵御英国军舰的作战飞机。于是，在图波列夫倡导下，设计局开始着手研制AHT－57轰炸机。此外，在这次会议上，叶格尔被图波列夫指定为自己的助手。同年8月初，贝利亚召见了图波列夫和叶格尔。贝利亚一边听取图波列夫关于研制AHT－57轰炸机设计方案，一边向图波列夫提出一些问题。听完图波列夫的汇报之后，贝利亚郑重地对图波列夫和叶格尔说：“对你们的问题何时做出结论，即何时获释，要看你们这次表现！”

1939年9月1日，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鉴于二战爆发和研制新型轰炸机的需要，图波列夫领导的“监狱”设计局全体设计人员全部被释放出狱。获释出狱后的图波列夫显得十分焦虑不安。有一天，他在自己十分简陋的办公室工作到深夜。第二天清晨，图波列夫拿着自己画好的两幅轰炸机草图来到叶格尔办公室。图波列夫显得十分疲惫，脸色腊黄，两眼布满了血丝。他告诉叶格尔：“我的估计不对。苏联的敌人不是英国，而是德国。看来，前线急需大批轰炸机。我们必须在两年内研制出ΠБ远程轰炸机; 在一年内研制出ФБ近程轰炸机。”这时，叶格尔才明白，图波列夫心绪不佳一方面是在责备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另一方面是为前线急需轰炸机而担忧。于是，叶格尔建议图波列夫立即召集设计局全体人员共同研究近程轰炸机的设计方案。当近程轰炸机设计方案出台后，图波列夫立即给斯大林写信作了汇报。1940年初，苏联航空工业委员会通知图波列夫近程轰炸机的设计方案已经被苏共中央和空军采纳。1941年初，近程轰炸机试飞成功。随后，这种近程轰炸机被命名为TБ－7近程轰炸机，并开始陆续装备苏联空军远程航空兵部队。

当好“贤内助”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图波列夫设计局受到斯大林的特别关照。鉴于苏联已着手研制原子弹，斯大林要求图波列夫设计局尽快研制出可以运载原子弹的战略轰炸机。当时已经担任图波列夫设计局副总设计师的叶格尔，建议图波列夫在美国B－29轰炸机基础上研制图－4战略轰炸机，以便取代图－64轰炸机。图波列夫采纳了叶格尔的建议，并向斯大林作了汇报。斯大林对图波列夫关于研制图－4战略轰炸机的研制方案十分满意。当时，参加研制图－4战略轰炸机的航空企业和研究所共计840家。图波列夫担任研制图－4战略轰炸机的总指挥。1947年5月19日，首架运载原子弹的图－4战略轰炸机试飞成功。同年11月6日，莫洛托夫向全世界宣布：“苏联已经研制出了可以运载原子弹的战略轰炸机。”

图－4战略轰炸机研制成功后，根据图波列夫的要求，叶格尔开始在设计局组建技术设计室。由于对图波列夫设计思路心领神会，叶格尔领导的技术设计室可以把图波列夫的指示精神及时传达给每个设计人员，从而使其得到很好的贯彻执行。同时，技术设计室又可以把每个设计人员有关飞机设计的建议及时地反馈给图波列夫。因此，叶格尔领导的技术设计室便成了图波列夫的智囊团。图波列夫对于叶格尔领导的技术设计室给予高度评价。有一次，苏共中央委员会要求图波列夫拟定一份关于研制新型轰炸机拨款决议草案。图波列夫将此项任务以及在苏共中央内讨论新型轰炸机拨款决议草案会上的发言稿的起草任务，都交给了叶格尔。当叶格尔将决议草案和发言稿给图波列夫时，图波列夫仔细地阅读了一遍决议草案和发言稿后说：“叶格尔同志，发言稿由你来读，我在台下观察代表们的反映。如有风吹草动，我便会走上主席台为你解围，咱们这样作的目的是为了使我们的草案达到最佳的效果。”在担任图波列夫助手期间，叶格尔与图波列夫经常在各种会议的台上和台下演唱“红白脸”并均获成功。

随着苏联原子弹研制成功，斯大林向图波列夫提出研制可以将原子弹运抵美洲大陆的战略轰炸机，以便取代图－4战略轰炸机。当时，图波列夫直言不讳地对斯大林说：“就目前苏联航空技术水平来说，我们尚不具备研制这种轰炸机的实力。因为，苏联还没有研制出涡轮喷气发动机。”当时，图波列夫对斯大林的意见提出反驳完全带有冒险性。当图波列夫返回设计局时，脸色十分难看，他对叶格尔说：“我们应该对斯大林的报复采取相应对策，并做出最坏打算。”图波列夫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斯大林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报复。在斯大林向图波列夫下达任务不久，图波列夫设计局便拟定出了研制图－95战略轰炸机的设计草案。当得知此事后，斯大林立即接见了图波列夫。当时，图波列夫携带的图－95战略轰炸机设计草案以及图纸都是由叶格尔精心完成的。斯大林对图波列夫的汇报十分满意，并要求他尽快将研制图－95战略轰炸机的决议草案呈送航空工业部部长赫鲁尼切夫。回到设计局，当满面春风的图波列夫通知叶格尔斯大林已经同意图－95战略轰炸机研制决议草案时，叶格尔会心地笑了笑说：“给赫鲁尼切夫呈送的关于研制图－95战略轰炸机决议草案我已经拟定好了。”图波列夫则用手拍了拍叶格尔的肩膀说：“看来，今天晚上你又可以让我睡个好觉了。”

1955年在土希诺航空节上，图波列夫设计局的首批图－95战略轰炸机向观众亮相。尽管苏联政府在宣布图－95战略轰炸机研制成功的声明中使用了很温和的语调，但是，美国国会对此反应十分强烈。因为，图－95战略轰炸机是当时苏联唯一可以将核武器运抵美洲大陆的空中发射平台。它将对美国本土安全构成直接的威胁。

1955年，随着图－16中型轰炸机装备部队，许多对假想敌进行反击的苏联海军航空兵机场由沿海迁往内地。有一次，叶格尔收到了一位飞行员的来信。这位飞行员在信中报怨说：“我们原先在远东沿海修筑了用于保卫港口的舒适军营和1200米至1500米的跑道。由于装备了图－16中型轰炸机，我们整个海军航空兵部队都不得不迁往内地的原始森林中。由于长期不能与家人团圆，许多飞行员不安心工作，有的甚至上吊自杀。”叶格尔立即将此情况向图波列夫做了汇报，并建议为海军航空兵研制一种轻型攻击机，即鱼雷飞机。很快，这种鱼雷飞机完成了试飞。随后，黑海舰队海军航空兵飞行员驾驶鱼雷飞机完成了对海面目标的打靶试验。当时，这种鱼雷飞机被正式命名为图－91“小公牛”。由于赫鲁晓夫上台后大批削减航空兵部队，图－91鱼雷飞机没有投入批量生产。

1960年4月9日，当美国U－2高空侦察机入侵苏联领空后，赫鲁晓夫亲自召见了图波列夫，并向其下达了研制高空拦截机的命令。接受任务后，图波列夫立即向叶格尔传达了赫鲁晓夫的指示精神。图波列夫对叶格尔说：“这次接受研制高空拦截机的设计局不仅是我们一家。如果我们的设计方案在投标中失败，那么，我们的设计局就会面临被解散的危险。”这时，叶格尔显得十分镇静。他思忖了片刻后对图波列夫说：“我们是否可以研制一种可以发射空空导弹的高空拦截机？”图波列夫欣然接受了叶格尔的建议。为使研制工作顺利进行，图波列夫在设计局成立了作战使用小组，并将部分设计师送进莫斯科大学数学系深造。这种高空拦截机于50年代末完成试飞，被命名为图－28Π高空拦截机。当时，苏联将图－28Π主要部署在莫斯科防空区和苏联北部防空区，以弥补因防空导弹对空防御范围有限而形成的漏洞。

叶格尔与图波列夫不仅在工作上相互尊重支持，而且生活上相互体贴照顾。1964年7月30日是叶格尔50岁生日。为此，图波列夫特意为叶格尔安排了一次盛大的生日宴会，并邀请了苏联航空航天界一批德高望重的专家参加。叶格尔的狱友科罗廖夫也作为嘉宾出席了生日宴会。当时，科罗廖夫正在为发射“上升”号飞船做准备。科罗廖夫在祝酒辞中回忆了自己与叶格尔在狱中那段共同生活的历史。科罗廖夫十分诙谐地说道：“叶格尔同志，我想你什么都不会缺，唯一缺少的是一次独一无二的太空旅行。假如你愿意的话，我赠给你两张飞往太空的船票，让你携同爱妻一起去太空旅行一次。”科罗廖夫的幽默发言引起了在场专家的阵阵喝彩声。

在担任图波列夫助手34年的时间里，叶格尔积极参加了70多种机型的研制，其中包括图－2(题图)、图－4、图－4A、图－16、图－95、图－104、图－114、图－124、图－134、图－154、图－22、图－28Π、图－145等著名军用飞机和民用飞机的研制。为此，叶格尔曾经被授予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获得列宁奖金和国家奖金，当选为苏联科学院院士，还获得了俄罗斯联邦功勋科学和技术工作者荣誉称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