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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水拍在干校赶驴放鸭オ

2000-06-04■叶遥��

百年潮 2000年6期
关键词:顺水猪食干校

■叶遥��

水拍是写诗、英译诗歌和文学作品的行家里手。他自幼痴迷评弹艺术,以后对评弹颇有研究。他篆刻的印章也属佳品。但他的生活能力、体力劳动能力很差,这一点勿用讳言。到干校后,他吃了不少苦,也闹了些笑话。这里只讲两件事:一件是放驴,我是听来的,并未亲见;另一件是放鸭,这是我亲自经历的。

中宣部干校在宁夏贺兰县距县城几十里的一个地方,地名叫化建。这里人多、荒地少。要开荒种水稻,便另辟一个地方,水拍原是文艺处处长,那时是“闫王殿”的“判官”,留在化建参加劳动。有一年初秋,叫他放驴。他不会吆喝初时还顺利,驴乖乖地跟他走。收工时,驴跑了,他一边追,一边喊:“站住!站住!”驴听不懂,照跑不误。他跌跌撞撞才抓住驴缰绳,吆喝道:“快走!快走!快回家!”驴不但不走,反而后退。此事,一时传为笑谈。

第二件事是放鸭。他参加过稻田拔草劳动,因眼睛高度近视,身苗和草分不清。他又被分到养猪组。后院养了大小一二十头猪,百十只鸡,另加七只鸭子。我干的活儿是煮猪食和喂鸡、鸭。某负责人叫水拍到我手下干活,我竟成了他的“领导”。为派他活,怪为难的。煮猪食要剁菜疙瘩一类的食料,手要快,刀要准,否则供不上一二十头猪吃的,怕他剁伤了手;叫他烧火煮猪食吧,又怕他瞎摸糊眼地跌进灶坑里。后院附近有条小毛渠,是由黄河大灌渠分流来的水。那里本来是放鸭的好地方,但鸭只有七只,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怕鸭顺水跑了,所以一直关在屋里喂。思谋再三,就让他到小毛渠旁放鸭吧。我特意用树枝拴上红布条,为他做了个赶鸭竿。开始几天,很顺利。谁知一周没到,鸭子顺水跑了一只,几个人分头沿水渠去找,最后在毛渠岸边找到一只死鸭。听过路人讲,是一个小孩子用石头砸死的。水拍很抱歉。鸭子顺水跑掉,这是难免的,谁也没有埋怨他。又过了几天,不巧,另一只鸭子由小毛渠爬上岸跑到公路上,被过路的卡车碾死了。这次他架不住了,提着死鸭跑去找军管组的人,说:“我有罪!我有罪!”那时我因受审查,对军管组的人有意见。一听说他找军管组的人“认罪”,便火了,对他嚷了起来:“干嘛找军管组认罪!两只鸭不过值两块多钱,我赔!”(当时水拍工资被扣,只发生活费。)其实这几只鸭原不是公家的,是我看到一只母鸡趴窝要孵小鸡,一时兴起,便托人从集贸市场买来十个鸭蛋,放给那只母鸡孵,结果孵出七只鸭来。那三个鸭蛋坏了,扔给猪吃了。我没有时间喂鸭,便把鸭放到后院归公了。这些我没有对水拍说过。当时他看我很凶,很害怕,躲到一边坐着去了。我事后很后悔,同是受难人,何必对他发那么大邪火!

没有几天,稻田里传来你一句我一句凑着编的顺口溜,是嘲笑水拍的:“诗人马凡陀,牧鸭不牧鹅(注)。鸭子有几只?一共三对半。七只鸭游泳,眼睛看不清。一只被砸死,一只车轮碾。马凡陀,哭丧脸,提着死鸭见‘军官。‘我有罪!我有罪!‘军管斥他真无能,连放鸭子也不行。”大家在稻田里编顺口溜,究其实,有点开玩笑的性质,并非全是恶意讥讽。

大概为这事,他看菜园轰鸟雀去了。

(注)“牧鸭不牧鹅”一句,是借用五十年代曾在我国放映的匈牙利影片《牧鹅少年马季》而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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