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这谎言

麦　风

我从来就是一个不快乐的女孩子。

严格意义上说，我根本算不上是个女孩子。

从小到大，我的玩具就是那些各式各样的可爱的小娃娃，而我最喜欢装扮成娃娃们的小妈妈了。因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妈妈，有自己的亲娃娃。医生说我先天不足，不能生育。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这个原本陌生的城市。在家乡的小镇里，虽然有家人的疼爱，邻里的照顾，但我不幸福。因为他们的爱护和同情，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我是一个不健全的女孩子。

在这个大城市里，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我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地轻松过。只是，我会本能地抗拒着身边每一位“有意”的男孩子。

直到遇到了子健。我们相爱了。但子健是家中的独子。我不该对不起他。

我知道自己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把事实告诉了他。后来的事，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依稀记得他那张苍白的脸。

之后，我一个星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不怪他，相反，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是一种解脱。

那天，我意外地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她是个慈祥的人，待我很好，这使孤单的我在这个城市里多多少少有了个安慰。

“小颜呀，晚上来家里吃饭吧，伯母给你炖的排骨，你得多增加点营养。你不用瞒着我了，子健都跟我说了。都是他不对，你可别怪他，反正我们都没什么意见……”

我恍恍惚惚地挂上了电话。我不敢多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子健从中说了些什么。

走出大厦时，我看见了子健。他当时说的话，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昨天。我对我妈说，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让你怀了孕，刚刚做完流产。我妈说让咱们尽快结婚。结婚后若真没有孩子，咱们就说是这次流产造成的后果，我妈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我仔仔细细地想了整整一个星期，也就只有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小娃娃……”

我很自私，因为我竟然认同了这个谎言，抑或是因为我不能没有子健。

在我们结婚的第二年里，我怀了孕。我震惊得几乎昏过去。按子健的话说，这是上天的谎言，只是为了考验我们的爱情。

说实话，我爱这谎言!

(王勇、张莹摘自《女性月刊》1999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