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1999-11-04［尼日利亚］威勒·奥基迪昂
［尼日利亚］威勒·奥基迪昂
拉各斯南方医学院的标本室一如既往的寒冷潮湿，散发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身材矮小、体重只有60公斤的莱纳斯把80公斤重的尸体从冰箱里拖出来摆在铝桌上，不到一小时，已拉出12具，足够解剖课用的了。他摘下橡胶手套和围裙，环顾着标本室，迷醉于荧光灯下尸体的美，好像那不是冷冰冰的死尸，而是活生生的午睡的人体。
墙上的钟敲5点，学生们涌了进来。“下午好，莱纳斯先生。”学生们齐声说，他也微笑着问候他们。他做实验准备员已有二十多年，在学生中很受欢迎。他内心妒嫉他们优越的生活条件和无忧无虑的气质风度，因为他自己的孩子缺乏的正是这些。他暗自祈祷自己的孩子们将来也能在他们中间占有一席之地。
坐在隔壁房间的小凳上，他默默地想起了晚6点那个盼望已久的约会，朋友詹姆斯代表他谈的这笔买卖一定会让他大赚一笔。想到这笔钱会带来的种种，他的脸上现出了笑容。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爸爸，艾尔弗雷德和玛丽是不是在你这儿?”
“怎么会?我不是告诉他俩去山姆大叔干活的地方等你去接吗?”
“我……我不知道，我……我没去山姆大叔那儿找过。”
“你可真笨，先跑到这儿，舍近求远。”莱纳斯骂着，大儿子诺诺而退。莱纳斯看了看钟，差20分6点，一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他不禁快乐地颤栗了一下。如果这次交易成功，他就可以提前退休了，尽管他并非不喜欢目前的工作。这份工作除工资之外还有外快，外快来源于尸体的买卖。过去，死于交通事故或自杀的无名尸并不缺。而今，由于交通事故的减少和医学院的增加，尸体成了抢手货。研究胚胎学和先天疾病所必需的童尸更是稀罕物。他的业务越来越熟练，不仅为本院买，而且自己出钱买进后转手卖给其他学院、公司，甚至别的买主。尽管妻子一再劝阻他别买不明出处的尸体，还把报纸上关于这类交易中不道德行为的报道给他看，他依然满不在乎地通过各种渠道买尸体。他的经营范围扩大了，很快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钟敲6点，莱纳斯兴奋起来。他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师生，知道此时用不着他。
6点15分，詹姆斯在门口招手。他心跳加快，跟着詹姆斯来到停车场附近的一棵芒果树下。等候在那里的3个人的头儿——一个独眼人说：“我们平均每周能给你提供3具尸体，直到你不再要货为止。”
莱纳斯咂了咂嘴，有了这个量，不久就能满足客户的要求。
“每具尸体1000奈拉，提前付款。”独眼人又补充道。
莱纳斯兴奋得快要发疯了，如果以5000奈拉卖出的话，每具尸体可净赚4000！10具就赚4万!他脱口而出：“我希望货里有一二具童尸。”
“小意思，伙计。事实上。每批货里至少有一具童尸。”
“至少一具?”莱纳斯气都喘不匀了，发热的脑袋里算计着，这会给自己带来6000奈拉的大赚头。
独眼人接过第一批预付款后，握着莱纳斯的手说：“今晚8点，你会在标本室门口发现一个袋子。”说完4人坐上计程车走了。
解剖课结束得很晚，回到家里已是7点半。妻子愁眉苦脸地迎了上来：“没找到艾尔弗雷德。”
“玛丽呢?”
“她回来了，说艾尔弗雷德没去山姆大叔那儿，去你办公室了。我让大儿子去老师家打听打听。”
这时，大儿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爸爸!爸爸，艾尔弗雷德的同学说一小时前他跟一个男人上了一辆计程车。”
“什么男人?”莱纳斯的声音明显发颤。
“他们说是个独眼人。”
“独眼人?基督!”莱纳斯顿时汗如雨下，一把抓起手电筒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半小时以后，他到了医学院。直奔标本室门口的那个鲜血浸透的袋子。
他用小刀割开第一个袋子照了照，又割开第二个袋子看了看。他开第三个袋子时手在颤抖，随即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他看到的是自己7岁儿子的尸体。
(艾廷华、朱石林摘自1998年10月30日《青年参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