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给我五分钟

朱成玉

记得那是去年的情人节，和女友一起坐车回家。劳累而烦躁的俗事让我们疲惫不堪。颠簸的客车卷起大片大片的灰尘，所有的眼睛都像是熄灭的灯，无数的心灵漆黑一片。整个车里的人，大概没有谁还记得情人节了。

我的眼睛是惟一亮着的灯，我的心灵春光无限，尽管车窗外面灰尘滚滚，我却依然努力寻找风景。

女友轻轻拥着我的手臂，微闭双眸。透过窗子，在不远的小山上我发现了一片盛开着的迎春花，在灿烂的阳光下，迎春花开得异常烂漫。

我轻轻唤醒身边的女友，对她说，看，春天来得真早。

“请给我五分钟时间，只要五分钟。”我走到司机身旁，请求道。担心他不同意，我答应他愿意拿十元钱来交换这五分钟。

大概是金钱的作用吧，司机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迅速地跳下车，朝那盛开着迎春花的小山坡跑去。五分钟之后，我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束灿烂的迎春花，仿佛整个春天，都已经被我握在了手里一样。

我把这束花献给了女友。女友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烧红了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车里响起了一片热烈而又持久的掌声。那掌声，好像在人们心底囚禁了许久许久，终于得到了释放一样。

所有的眼睛重新点亮，无数的心灵都普照着春光。

当我掏出十元钱要给那位司机时，司机拒绝了，他说：“给我一束小花吧，我要送给我的妻子。”

我和女友将手中的花一枝一枝地分给车上的每一个人，然后由这些人送给他们的爱人、母亲、儿女……

在这个纷纷扰扰的时代，不要一味地去行走，必要的时候，让心灵停留，哪怕只有五分钟，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很多美的风景，会发现很多爱的故事。

一味地忙碌，让我们遗忘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我们的一生都可能黯淡无光，但总会有无比精彩的瞬间留待我们去回味。

就像海伦·凯勒，要用整整一生来换取拥有视力的三天；像纳兰容若，他要放弃一生的荣华富贵，去换取与知心人的倾谈。

请给我五分钟，让我把爱的曲子弹完，让我把爱全部撒给世界，让我用自己的身体再去为这个世界弥补一两个漏洞。

我向索要我生命的死神请求，请给我五分钟，让我再撒一些爱的花瓣，再还一些前世今生的债。

(陈依素、喜子摘自《散文》1998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