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

谭建清

我是一个母亲。是一个4岁小儿的母亲。

小儿学名杨光，可人们总谑称他为“灿烂 ”。也难怪，一笑两个大酒窝，加上一双富有灵气的大眼睛，着实惹人喜爱。令人最觉得意的是小儿那张伶俐的小嘴，逢人就喊。我所在的单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200多人，他竟然一个也不会弄错。并且早上遇见问“早上好!”中午碰到说“中午好!”晚上看见说“晚上好!”实可谓“ 百说不厌”。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身着警服的干警、保安甚至门卫，儿子都会很大声地喊：“警察叔叔好!”当然这种热情有时很难得到回报。每每这时，我都要蹲下来对他说：“警察叔叔很忙没时间回答你，下班了才会对你说小朋友好。”他也不觉得委屈，依然“坚持不懈”。

有一天早上，我带着小儿去晨跑。路过一垃圾站时，看到一乞丐模样的老年妇人正在“选宝”。我儿边跑边喊：“婆婆好!”这位“婆婆”当然不知是在叫她，仍在低头选垃圾。我低声对他说：

“不用喊她!”语气颇为严厉。

“为什么?”他一副吃惊的神情对着我。

“因为……因为、因为她很脏!”

“对很脏的人就不要喊，是吗，妈妈?”儿子刨根问底的劲儿又上来了。两只小脚却仍不停地在跑着。

“那也不一定。那要看是什么原因弄脏的。”蓦地，我想起了那一对捡垃圾抚养弃儿上大学的老夫妻。

“这个婆婆怎样弄脏的呢，妈妈?”他一副认真的神态。

“她，她大概是没有家了。”

“没有家多可怜呵!为什么不能喊她?”看来他要问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好了好了，跑步的时候不要讲话，会肚子痛的。”

聪明乖巧的儿子果然不说话了，跟着我跑着。往回跑时，他很快地跑到我的前面。当再次经过垃圾站时，老婆婆不见了。我从他的小脸上看到了一点失望、担忧和畏惧的神情。我的心一颤：我的儿子多善良呵!可我呢?作为一位“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竟然忘记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警训，在“性本善”的儿子面前表现得如此丑恶，使得小儿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我是非常信奉“言传身教”的。正因为这一点，我总是特别注意讲究公共道德。或许正是这种教育思想的指导，我儿才有今天的文明礼貌。可是，这一次……我真不敢往下想。

假如让我再一次做妈妈，我绝不会以我的某种灰暗眼光去约束我孩子的纯真与善良。我再也不会以那种令人恐惧的呵斥语气跟他说话。

勿需假设。毕竟我儿才4岁。我做妈妈的道路还很长很长。我会在“妈妈”的道路上走好每一步，认真做一个我儿心目中的善良仁慈的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