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对

林燕妮

“如果爱你是错的话，/我不想对；/如果对是等于没有你的话，/我宁愿错一辈子。”

流行曲这么唱着，把我的耳朵抢了去，也把我的心抢了去。我这辈子，似乎没有爱过任何别人认为对的人，然而，谁要对呢?什么叫做对?我的命途并不安稳，但很丰足。

只要我认为我的爱是没有目的、没有意图的，我便觉得很舒服、很诚实。记得小时候默书，有一个字不会写，偷窥邻座同学的，抄了那个字下来，但是，心里老是不高兴，终于还是把偷看来的字涂了，写回本来的错字。不是我怕老师发觉，也不是怕欺骗不了人，而是我实在不能欺骗自己。是的，爱情也是一样的，我只能依循自己的错，不能抄别人的对，我不能欺骗自己。

想起往事再看如今，有些人的确是不值得我爱的。事隔多年，头脑清醒了，算算旧账，有些人，似乎是我爱他其实多于他爱我。可是，付出的已经付出了，换来绵绵不散的记忆，我不能捣乱这些我所珍惜的记忆。所以，账也不用算了，就让心里保留原有的图画吧，即使写真写得不确实，现在改也太迟了。既然当时我深信他爱我犹如我爱他，就算是我的福气吧，至少当年我如此爱过。

所以，你看，我常常都是错的。但是，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除了爱他之外，还求什么呢?我是不求永恒的，也许永恒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在我心中，我的无悔，胜于他们的斤斤计较。

是的:如果爱你是错的话，/我不想对；/如果对是等于没有你的话，/我宁愿错一辈子。

(慧慧摘自1998年8月22日《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