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长和太短
1998-12-31高德增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8年10期
高德增
水琉璃巷口,一堵空壁,抹了层黑漆皮,权当一案留言板。
小学生起得早,顽皮,瞧瞧四处无人,飞快地用粉笔写出一趟字:
老师留的作业太长,
玩的时间太短。
卖早点的小贩推车路过,一读,撇撇嘴:这娃娃,棉花套里的蛾子,生在福中不知福。随后也是一行:
闻火烟的味道太长,
搓麻将的桌子太短。
老婆尾后,盯了一眼,不满意:没文化,少情趣。趁当家的没留神,悄悄加了个幽默尾巴:
排的队太长,
炸出的油条太短。
汉子大炮咚咚咚地跑出来,拿起粉笔,想写:婆娘的头发太长,心眼太短。又怕鬼机灵的婆娘认出字体,与自己秋后算帐,忍了忍,终于没敢留下一字。
巧女写道:线太长,衣太短。
不对!毛头小伙子一语直露,是:情太长,夜太短。
打擂台的事人人有份儿,何况严老师一手好字,不写白不写,一刷:
废话太长,
实话太短。
刚刚失去老伴儿的丁婆婆,掂量了一生,轻轻叹喟,悠悠写道:
人死的时间太长,活的时间太短。
俟后,巷人望了这一则,寻思寻思这其中的味儿,酸酸的,再也没有人往下续了。
(摘自1998年4月15日《民族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