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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牵挂

1996-12-31黄小名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6年4期
关键词:咖啡屋卖花零钱

黄小名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和公司写字楼的一位同事——一个广州女孩搭“的士”去“情人咖啡屋”喝咖啡。穿过几条人海车流的繁华街道,司机在我们指定的地方停了下来。付了钱,我和她拾级走上咖啡屋的大门。

“先生,请买一束花吧。”从门旁边突然闪出一个手捧鲜花面容可爱的小女孩。

同事是我一直暗恋着的姑娘,我何不趁机向她表达我的爱意?!

我摸了摸口袋,全是大张的钞票,没有零钱,我又犯难了。而同事,则悠悠地注视着我对她的表现,不颔首赞许也不婉言拒绝。

“对不起,小姑娘,我没有零钱,你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我歉意地向这位大约十一二岁的操外地口音的小女孩解释着,并尴尬地对同事笑笑。

“那么你多买两束给小姐吧,先生。”小女孩脑子灵,她抓住了这线希望就紧紧不放,并且顺滕摸瓜。

“我今天晚上还没卖几束呢,回去老板肯定又要骂我了,先生,你就算帮个忙吧!”顿了顿,小女孩又满脸忧郁地对我说,然后转脸看着我的同事,切切地。小女孩显然急切希望我的同事能够帮她添一句话,以促成这笔小小交易。

“那就买4束吧。”同事终于开口对我说,我想她大概被这位小女孩给打动了。

小女孩一听同事的应允,高兴得连连弯腰鞠躬,口里边说:“谢谢小姐,谢谢先生!谢谢先生,谢谢小姐!”连我也被她的礼貌的卑微所感动!这个本应叫我们“叔叔阿姨”的小女孩,为了她手中没有卖完的鲜花,为了躲过今晚她老板的责骂,她竟像渴求活着一样渴求我们的一句允诺!广州,这样充斥着大街小巷的小小卖花女还有多少啊!我的心一阵悲凉……

但零钱一直困扰着我们的交易。我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给小女孩,小女孩明亮的眼睛又变得灰暗了。她嗫嚅地说:“先生,我找不开你的票子,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小一点的钱?”

“没有,真的没有。”我说。

买卖的气氛便突然地僵滞了下来。

隔了会儿,小女孩忽然对我说:“我帮你到对面店里买包烟换成零钱,怎么样,先生?”我知道,小女孩现在非常担心我会说“不买了”的话,眼光里是一片乞求。

我征求地看看同事,同事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便把钱给了她——尽管我根本就不吸烟。小女孩把余下的几束花交给我同事看着后,扬扬手,调皮地一笑,穿过红绿灯,在我们的眼光里走进了街道对面的一家连锁店里。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我们仍没有看见小女孩从店里走出来。同事说:“我们上当了!”我也忽而惊醒过来!我提出去追,同事拉住了我,她说:“你现在想追也追不上了。”我便只好忍气吞声地作罢。最后,我和同事只有捧着小女孩扔下的几束鲜花,懒懒地走进了咖啡屋的大门。

出得咖啡屋,已近午夜时分了,大街上人海车流明显得变得稀少了。刚出门,就被一个熟悉的童音叫住:“先生,先生!”我和同事几乎同时转过头——

是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她手里捏着一叠要找我的零钱,眼睛惺忪,一脸欲睡的困倦。见了我们,从靠墙蹲着的地上忽地站起来并快步走近我们,我们顿时感到无地自容的惭愧!

“我本想进来找你们,可守门的不让进,只好在这儿等你们出来了。”见了我们,小女孩如释重负高兴地说,一副农村孩子朴素装束的她,掩饰不住一份可人的纯。

“哦……哦……”我却不知道该对这位在门前等了我4个多小时的小女孩说些什么,也没有伸手去接她的钱。

“不用找了,小姑娘!留给你自己用吧。”我说,同事也把那捧花递还给她,甚至包括我花钱买的这几束。

小女孩执拗着不答应,口里说:“来广州前我妈就对我说过,做人该要的要,不该要的就不能要。我不能要你的钱,先生!”

钱,她坚持不收,我只好将我买的几束花送给她。小女孩终于收下了,眼睛里却噙满了泪水。

小女孩告诉我,她家在湖南衡阳乡下,正读四年级,一天有个同村人给她妈交了1000元钱后,她就被那人带到广州来帮人卖花了,而且每天要卖到一定的数字,否则,老板就不给钱甚至不供饭吃,有时还要遭老板的打骂……她说,她很想回去再读书,不想在广州卖花了;她说,她很想念她的妈妈和生病的奶奶……小女孩一边说,一边却倔强地不让满眼的泪水流出来……。

而今,我离开广州快一年了。可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却常常是我心中一份暖暖的牵挂。

卖花的女孩,你现在还好吗?

(阎利摘自《青年月刊》1995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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