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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心似镜

1996-08-28彭建梅

中国青年 1996年10期
关键词:老乡黄连

彭建梅

蔡朝东是个有争议的人物。

10年前,他从老山前线归来,一场“理解万岁”的报告轰动全国;

1989年,他从部队转业到省新闻出版局,继续以“民魂万岁”的报告震撼人心;

1991年,他又作为下派干部来到云南省大关县任县委副书记。3年代职锻炼期间,他被县人大代表推选任县长。他离开大关的那一天,大关县城万人空巷,干部群众执手相送,洒泪而别。北京的许多媒体曾对此作过报道,但当地报刊却对此事只字未提。

如今,他的第三个报告“创业万岁”连讲200多场,依然排着长队,在民间引起强烈反响!

这年头,什么样的干部能如此得民心?

什么样的报告能够在民间历时10年而流传不衰呢?

在北京了解到有关蔡朝东的这些情况后,我就决定去云南大关。

老百姓锅中的大米、身上的新衣、遮风蔽雨的暖屋——大关人的理想就是蔡朝东的目标

我是经过整整17个小时的长途汽车颠簸,钻入乌蒙山峦中的大关的。这里民风淳朴,却以贫困闻名于云南。

大关县城坐落在大关河峡谷的半山腰上。每到傍晚,老老少少都喜欢聚集在县城的这块足球场大小的平地上。年轻人在一边玩篮球,老年人在另一边打门球,还有些孩子在四周玩耍,一种浓浓的山区县城的朴实、平静的生活气息。由广场对面的大石碑上密密麻麻刻着的捐款名单可以看出,这块叫作“人民广场”的平地实在来之不易!一提到广场修建,大关人就谈起了蔡朝东。而最让我惊讶的是,蔡朝东走了两年了,人们谈起蔡朝东来,就像他根本没有离开大关似的。

沿着黄连河走了4个多小时的山路,我来到大关人说的苗寨里。这里只有4户苗族人家。而每家只有一间房子,大的不超过20平米,小的只有10平米。一位55岁的老大妈,虽然不知道我说的北京在哪里,却用当即烤好的香喷喷、热乎乎的洋芋盛情地接待了我。她告诉我,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一点了,一年到头包谷、洋芋能吃饱。她家陈设的大都是至少一个世纪以前的山区农家的东西,只有一件工业文明以后的物品——那就是被保护在土墙框里的收录两用机。大妈的儿子吴秀德说,收录机是他在黄连河开发时做活挣的钱买的。他怕我不知道,又补了一句:是蔡朝东带领大家搞的风景区。

“蔡朝东?你们对他很熟悉吗?”我表示好奇。

“熟悉嘛!他老来我们这里。他这个人蛮好的。每次来,不管我们在做什么,他都帮着一起做。他一边做,一边问问我们的生活情况,吃几个烧洋芋他也要付钱。开始我们不知道他是县长,后来有一次,他和叶副县长带人弄了些花椒树教我们种,我们才知道的。你看,这些花椒树已经结了些果子,现在够自己吃,再过两年可能就有卖的了。”小伙子在我进门时还很腼腆,可谈起蔡朝东,就像谈到一个老朋友一样,有些激动地打开了话匣子,并放下手中的活计,带我去看花椒树。

谈到包谷的长势,小伙子说:“雨水太多,今年的包谷、洋芋都不好。以前蔡朝东在这里,就有办法了。这些包谷苗前期没长好,他就能调一些肥料来,后期补上去。万一补不上去,他也会搞些救济粮来。可他走了。他走了两天后,我们才知道,也没去送送他。”说到这里,小伙子很动情。

周围几个正在干农活的村民围过来,一听我们在谈论蔡朝东,大家七嘴八舌地讲起蔡朝东和他们的事:修建大桥,开发矿产,组织劳务输出,接电话,修水库,推广地膜技术,去爬那些当地人都爬不上、也从来不去爬的高山,等等。

与黄连河的村民交谈从另一方面证实了我到大关的最初印象:他们喜欢这个蔡朝东。

从黄连河的山上下来,我感慨地对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说:黄连河的美景和山上苗寨里的贫困反差太大了!工作人员告诉我,当时蔡朝东开发黄连河时,就有人从这个角度反对:大关人连饭都吃不饱,还搞什么游山玩水?而且也有人好心劝他:你是下派干部,期满就走了,一旦失败,前功尽弃,身败名裂,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不干呢,反而有好处。你可以继续考察论证,大力宣传旅游开发的价值,等你走了让别人来干,干好了,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这正是官场的怪圈:干事如临四面楚歌,而不干事反而万事大吉!”我感叹着。

“不过蔡朝东不这么想,他也不是这种人。”

“那他是哪种人?”

“他是那种风风火火办实事的人。只要他认真考虑、反复论证是正确的事,他就下决心、全力以赴去做。比如,他和县里的领导商量决定开发黄连河,他就自己亲自去地区和省里跑资金,去银行贷款。千方百计跑下来资金,他又亲自上阵,带领大家日夜奋战,只用了短短5个月的时间,黄连河瀑布群就在1993年10月1日对外开放。大关的许多项目都是他带领大家这样风风火火干起来的。”

我知道,因为黄连河,现在大关在云南也小有名气。昆明人也不像过去,把“大关”写成“大观”了。而黄连河风景区的年收入也已超过60万。更主要的是,这条旅游线打开了大关人的眼界!

和大关人聊天,我发现,今天的大关人是真的把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这片河山当成风景了。他们说话的口气和老蔡如出一辙:大关并不只是穷山恶水,也有青山秀水。险峰幽谷,珍稀花卉,名贵山货,神奇溶洞,高原湖泊,瀑布林立,原始森林——整个大关是一个以奇、秀、古、幽为特色的旅游风景区!有人还不无遗憾地对我说:若老蔡不走,黄连河将与罗汉坝、青龙洞连成一片,构成滇东北的一个大旅游风景区。

蔡朝东愤怒了:老百姓把权力交给你们,是希望你们为民造福,可你们却使老百姓雪上加霜,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在大关街上的商店里,我看到有黄连河瀑布群风景的挂历出售。售货员对我说:这种挂历还是他们以前的蔡县长设计的,两面用,一面是1996年年历,另一面是1997年年历,可以用两年,经济实惠。

又是蔡朝东!我不知道,是大关人影响了蔡朝东,还是蔡朝东影响了大关人。我感觉,大关人与蔡朝东的这种无形的联系,已融在大关的山水中,刻在大关人的心坎里。

最初,大关人并没有期望蔡朝东在“穷”字上做多少文章。按照大关人所见的惯例,干部下派只不过是为了拥有“基层工作经验”,镀镀金而已。

然而,大关人很快就发现,他们的经验错了,蔡朝东是有心而来的。

来到大关后,他没进专为县领导开的小食堂,而是在大食堂和职工们边吃边聊。

不久,小食堂就撤了,而大关却多了一道街景:街头巷尾,居民家的树荫下,老百姓的纳凉群中,人们经常看到蔡朝东坐个小凳,柴米油盐,物价涨落,化肥农药,养牛放羊,与群众谈笑风生。

渐渐地,大关人开始适应、接纳这个省上下来代职的干部,不但因为他的深入群众,更是因为他的一身正气。他怎么说就怎么干,特别是敢抓、敢顶歪风邪气。刚来大关不久,他发现一个局长制作淫秽物品,还利用招工招干为诱饵,先后奸污了两个在他家工作的小保姆,又把黑手伸向其他女青年。这么一个腐败分子,因为“背景很硬”,长期逍遥法外,老百姓敢怒不敢言。蔡朝东和县委主要领导召集公安、政法部门的领导研究,统一思想:根据已掌握的罪证,不管他担任什么职务,也不管后台有多硬,只要违法犯罪,坚决处理。公安干警连夜赶到省城,把正在出差的副局长抓获归案。

在一次全县三级干部会上,纪委书记通报:有一个村的支书和村长,把上级拨给群众的部分救灾款私分了。蔡朝东一听,拍案而起,当场就将这两个人点了起来,质问他们:“刚才纪委书记讲的私

分救济款的事,属不属实?”

两人低头回答:“属实。”

蔡朝东七窍冒烟,大发雷霆:“你们私分掉的是老百姓的救命粮钱!你们吃掉的是自己的良心!吃掉的是党对人民的关怀和人民对党的信任!”

老百姓的利益是蔡朝东做一切事情的出发点。蔡朝东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妈妈,听说蔡朝东常为老乡分忧解难,就为了女儿的工作到县机关找他。办公室的同志对老大妈讲,蔡朝东工作太忙,不要打扰他了,老大妈的事他们一定转达。当时蔡朝东听到了,就对机关的同志说:“对一个县来说,一个待业青年的工作是件小事。但对这位老妈妈来说,这就是她家的大事。”他把老妈妈请到办公室,得知老妈妈和女儿何鲜每月靠政府救济的50元钱相依为命。女儿很懂事,想找个工作挣钱养家糊口,可她只有初中文凭,不能参加招工考试,希望蔡朝东出面说个话给照顾一下。“这不行,有原则规定还得按原则来。不过,大妈说的这事我会记在心上,一定想想别的办法。”此后,利用上昆明出差的机会,蔡朝东几经周折,为这位老妈妈的女儿找到了工作。

蔡朝东到省里开会,一般不带小车,而坐班车。一次,他去昆明开会途中,睡在昭通地委招待所杂物间的地铺上,半夜被冻醒。猛然间,他想到:自己是个县级领导,出发前有人给地区打电话买好车票。可那些没有门路、没有条件打电话的老百姓怎么办呢?他们拖儿带女,大包小裹,为一张中转车票,少则住上一天,多则滞留数日,连吃带住要增加多少负担?受多少罪?从昆明开会回到大关,他就在县政府办公会上建议:开个大关至昆明的直达班车!

后来,他带着县交通局的同志,调查、论证,把计划报到地区交通管理局和省交通厅,三番五次地跑昭通和昆明。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大关至昆明的直达客车正式开通。大关人坐一天车就到昆明的夙愿总算得以实现,县运输公司也由此扭亏为盈。

蔡朝东为人民着想的拳拳之心,大关人是心领神会了。在1993年3月的县人民代表大会上,本非候选人的蔡朝东却被全县人民代表选举担任了大关县县长。

那一夜,老蔡盖着老百姓补丁摞补丁的被子,怎么也睡不着觉。他想到了城市里的灯红酒绿,想到了老山前线的猫耳洞,也想到了一个基层干部的责任

在大关的第三天,我想去看看蔡朝东在报告里说的“光棍村”——黄葛乡宝山村。招持所的大关人都说我去不了,他们说,男同志至少要爬8个小时才能到,像我这样没爬过山的女同志就不知道要多少时间了,而且那边的山路太危险,山高谷深,路就挂在悬崖绝壁上。当地老百姓除了赶场、交公粮,一般连山也不下,有的五六十岁的妇女一辈子也没下过山。至于外面的人,也只有乡干部一年能去上一两次。

“听说以前有个蔡县长去过?”我贸然问了一句。

“你说蔡朝东,他去过好几次呢。你是不是调查老蔡的事?”老乡好像突然敏感起来。

“不是。”我立刻否认,“我是听了他的一个报告,慕名而来。”

“就是那个‘创业万岁吧。那个报告可不是讲出来的,是老蔡在大关受了3年苦苦出来的。”一听说我是慕名专程从北京来的,老乡们对我格外关照:“你去不了宝山。我帮你把几个和老蔡一块去过的年轻人叫来,上面的情况他们知道。”

几个年轻人告诉我,第一次,老蔡是流着泪离开宝山的。

当时,正好是青黄不接的三月份,好多家已经断粮了,揭开锅盖一看,有些锅里煮的是半锅野菜。在睡觉的地方,堆着一些玉米杆、麦杆,铺几块麻袋片就是床了。最穷的一家5口人只有一条旧毯子,全部家当加在一起,怎么算也不值50块钱。

老蔡走访了十几家人,眼睛湿润了十多次。他心情沉重地对几个年轻人说:“解放40多年了,老百姓还如此贫穷,作为共产党的干部,我感到有一种负债感。”

那天晚上,蔡朝东住在村民毛正友的家里。毛正友开始还有些为难:一辈子碰不到的“县太爷”来了,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老蔡看出来了,告诉毛正友有什么吃什么。毛正友撮了一撮箕土豆,往火塘里一倒,烧得半生不熟,拍拍灰,刮刮皮,蘸点盐,举到老蔡面前。老蔡捧着土豆动情地说:“我们只吃一顿,可老百姓长年累月就是这样生活啊!”

听说来了个县太爷,老乡们都聚到毛正友家来了。

老乡们拘谨地挤在毛正友的家里,老蔡问什么,他们怯生生地简单回答着。后来,老蔡和村里的3个退伍兵一起

唱起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首歌一唱完,老百姓就鼓掌了,屋子里的气氛活跃起来。接下来,老蔡又指挥大家唱起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社会主义好”。大家兴致高起来,脸上也有了开心的笑容。

但提到怎么脱贫致富时,大伙儿又低下头去了,唉声叹气。话题转到孩子们的读书问题上,老乡们最大的愿望是办所小学。可村里每人集资5元,集了3年还没有集起来。蔡朝东当即把自己口袋里仅有的120块钱全部掏出来,对大家说:“20块给毛正友作伙食费,100块算我给这个小学的捐款。大家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出材料,早日把学校盖起来!”

“100块呀!县领导拿了100块呢!”人们在惊奇地议论。有个老大爷说:“我家没钱,门口那两棵树砍了拿去盖学校。”一个小伙子说:“我还敲了几块石头,也先拿来盖学校!”大家开始凑材料了。还有些准备出劳动力。党员高弟贤最后表示:“只要上面的补助款到位,不出3个月,一定盖好。”

宝山的村民果然在3个月内就把一座两间教室的小学建好了,67名适龄儿童进了学堂。

老蔡曾答应过“光棍村”的老乡,等小学校建好后一定去参加他们的开学典礼。可后来没抽出时间去。离开大关的前一个星期,1994年5月28日,老蔡请了两名机关干部帮忙,背上他特意从昆明家中带到大关的40多件衣服和自己在大关用过的全部被褥,又一次去了宝山。

他像上次一样,一家家地看,一户户地访。晚上,小学操场上,两百多名男女老少围着蔡朝东,争先恐后地讲述着这两年的变化:团支部建立了;栽了几万株核桃、板栗、木漆、杉树和竹子;劳务输出到昆明制药厂6人,最多的已给家里寄回上千块钱;自愿来宝山教书的汤老师非常负责,他教的学生在全乡统考中成绩名列前茅。

这一次,老蔡在宝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把带去的衣服被褥一一分给最困难的老乡。最后,双手捧着一床旧军用毛毯,走到汤老师身边:“汤老师,你肯到这么高寒的穷地方教书,不容易,孩子们喜欢你,老乡们感谢你,我从心里敬佩你。这条毛毯跟随我25年了,和我一起守边防,上老山,又一起到大关度过了风风雨雨的3年。今天就留给你作伴吧!”

热泪盈眶的汤老师接过毛毯,紧紧地握住老蔡的手,只叫了一声“蔡老师——”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老蔡在宝山又是整夜未眠:就要离开大关了,他想着熟悉的一个个村落、一道道河流、一条条道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这个从不在困难面前低头的硬汉,今夜却泪如泉涌——

以后的日子,蔡朝东有了更强烈的根的情结:走到哪儿,他都忘不了这片神圣的土地,放不下那些日夜劳作的乡亲。大关乡亲有了对远方儿子的牵挂:蔡朝东的一举一动都左右着大关妈妈的视线

临走还有7天,蔡朝东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床和一条被单。

最后,连水杯也送给一个老乡了。

蔡朝东两袖清风告别大关,不带走一片云彩。

然而,大关人是深情厚意的。1994年6月3日晚,县委、县政府举行欢送晚会。闻讯而来的机关干部、教师、学生、工人、农民、街道居民把大厅内外挤得水泄不通。县委书记王文纲以《好人一生平安》这首深情的歌,表达了大关县干部群众对蔡朝东的祝愿。

一位老干部给蔡朝东献上两盆色彩艳丽的鲜花:一盆是白月季,一盆是红玫瑰。白色意喻蔡朝东一身正气、清正廉洁;红色代表蔡朝东心系大众、赤胆忠心。

蔡朝东面对朝夕相处、共同奋斗的同事,面对关心、帮助自己的父老乡亲,满怀深情地唱起了:“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你不要悄悄地流泪,你不要把孩儿牵挂,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

台上台下热泪滚滚。

次日,是蔡朝东离任返昆的日子。

这天上午,大关县城的老百姓和闻讯赶来的村民一万多人,自发聚集到以人民广场为中心的街道和公路两旁,等待欢送这位即将离任的县长。他们有的用竹竿挑着一串串鞭炮;有的手中拿着纪念册,等待蔡老师临别前的赠言;不少老人、妇女提着煮熟的鸡蛋、粽子、洋芋等食品,让蔡朝东带在路上吃。

下午,蔡朝东出现在县城街道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顿时响起。

两位古稀之年的老大妈合端着一碗清水,水中放着一面小圆镜,挤到蔡朝东身边,刚一开口就泣不成声:“蔡县长啊,你抛下妻儿父母来到大关,为老百姓造福,办好事,你是‘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请你喝下这碗水,收下这面镜,记住大关百姓的这片情。”

蔡朝东双手捧着清水明镜,眼泪夺眶而出:“大妈,我做得还不够,很多事还没来得及……”

蔡朝东被群众簇拥着,几个年轻人高喊着:“把蔡县长抬起来,让大家再看他一眼!”随着人群中一片赞同的呼声,蔡朝东被身边的人们抬了起来,千百双热情的手和蔡朝东的手握在了一起。两位机关干部举着“勤能补拙,俭以养廉”的条幅送给他,说这是对他在大关工作三年的评价,也是对他一生的希望。

整整两个小时,蔡朝东才上了汽车。

但汽车又被一群年轻人抬了起来,轮子空转就是开不走。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干部站出来高声呼喊:“乡亲们,蔡县长是党的人,他得服从组织的决定,请乡亲们理解他——”几个老师与许多在现场欢送的青年,手拉着手排成人墙,终于给汽车让出了一条路。

蔡朝东再次泪如泉涌,向父老乡亲们道出最后一声“谢谢”、最后一声“再见”,告别了这片情深意重的热土。

乌蒙磅礴。

大关河奔腾不息流入金沙江。

两年多过去了,蔡朝东仍然在吸引大关人的视线。今年4月,蔡朝东到北京出席“全国模范军队转业干部”代表大会。大关人看电视后自发放了两个小时的鞭炮来为他庆祝!

两年多过去了,但对大关人来说,蔡朝东仿佛就在身边。

我沉浸在蔡朝东的故事里。

在昆明,蔡朝东的家里,我居然还能碰见上门求助的大关老乡。在汽车站,因为我问起蔡朝东的事,我得到了最好的座位,并在昆明至大关的长达17个小时的旅途中,得到了大关老乡最好的照顾。

在大关,因为谈蔡朝东,我感受到大关人亲切的目光。许许多多的大关人都以一种敬意给我讲蔡朝东的感人故事。有的用手比划着讲,有的流着泪讲,还有的叹着气讲——一些人用最好的相册珍藏着老蔡的照片,另一些人收集着新闻媒体上有关老蔡的各种消息。

在离开大关回昆明的汽车上,我满脑子都是大关老乡对我的关照和期待,尤其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对我说的那句话:“你是北京来的记者,能不能回北京跟中央说说,再派个蔡朝东一样的干部来?”

是啊,能不能再来一个蔡朝东?

附录:关于蔡朝东的“不同看法”

在采访中,也有人告诉我:蔡朝东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并且有人给他列了十大罪状告到上级党政部门。一份《昭通地委工作组对蔡朝东同志信访调查的反馈意见》可以作些说明。由昭通地区地委委员、地纪委书记文德华同志带领的地委工作组一行7人,从1994年4月22日至29日在大关县对蔡朝东同志的举报问题进行了信访调查。现摘录如下:

“一段时间以来,蔡已成为议论的热点人物。对他的举报问题,有的不值一查。如‘他不懂经济,不抓经济的说法。——作为县长参与制定经济发展方针,考查论证,拍板决策具体项目,组织实施各项工程,这些不叫抓经济,什么才叫抓经济?——有些问题涉及经济方面、用人方面等问题,影响个人和组织的声誉又必须搞清楚。——调查结果,这10个问题全部举报失实。”

“从信访材料及调查过程中,看出有的人观念非常陈旧,用计划经济、自然经济、小农经济、封闭经济的观念来看待问题,搞争论,搞小字报、顺口溜,搞乱了思想,不能集中精力抓经济。”

“蔡朝东同志到大关工作3年来,思想解放,尽职尽责,确实有为大关人民办实事的思想,办了一些已办而办好了的事,还有已办而没有办完的事,也办了些可办可不办的事。”

责任编辑:杨浪

摄影/周元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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