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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

1995-07-15陈四益

读书 1995年10期
关键词:直言诗三首

丁 聪 陈四益

曾直言以诗赋名家,望门投卷以求品题者不绝于途。

初,直言以诚待之,指疵论失,略无隐讳,而投卷之人欣欣而来,悻悻而归。久之,议论腾起,谓直言狂傲,亦有讥其浪得声名、誉毁颠倒者。

直言悔之,谓其友曰:“吾不欲直言招怨,亦不欲曲意阿世,当如何?”

友曰:“勿毁勿誉,但言‘不易”。

直言然之。

有叟来,携诗百卷,殊无可观。直言温言问曰:“叟吟诗有年耶?”答曰:“四十年矣。”直言以手抚卷,曰:“四十年间,得诗百卷,诚不易也。”

有童来,示诗三首,皆“他骑竹马来,我坐羊车去”之属。直言摩其顶曰:“冲龄学诗,即可成章,诚不易也。”

有生员持试帖诗来,直言曰:“君已入泮,犹虚怀若此,诚不易也。”

自此,投卷者无不欣欣然归,谓人曰:“此老谓我不易,真正法眼藏!”

方匝月,友谓直言曰:“君口碑满天下,皆谓‘生不愿登琼林宴,但愿一识曾直言。”直言苦笑道:“人间只见诚不易,世上难寻曾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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