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人性爱之一瞥
1994-12-29韩沪麟
韩沪麟
我在巴黎第三大学授过一堂,课,认识了硕士班毕业生弗罗朗丝。她是一个30岁的漂亮姑娘,体态丰盈,一双大眼睛非常传神。她的父母定居外省,她只身住在一套单身公寓里。一天,她邀我到她家玩,唯一的起居室里(睡觉时把席梦思往地毯上一放就算是床),除必要的家电和一套沙发外,别无长物。墙上贴着许多男电影明星的照片。她兴奋地告诉我,自己最近交上了一个男友,人虽不傻,但有魅力;男友有一位日本妻子,但嫌她太文静,正在办离婚手续。我们谈话不到半小时,至少有5次电话铃响。我禁不住好奇,经问,才知道都是她的男友打来的。
“不是我那位固定的男友,都是泛泛之交的。”她担心我误解,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补充道。
我问区别何在,她说,与固定男友可发生性关系,而一般男友只是吃吃玩玩,消遣而已。
“我的固定男友告诉我说。他有过十个情人,”她又说道,神情淡然,见我惊得目瞪口呆,便莞尔一芫,不无解嘲地又说道:“这有什么,我以前比他还多哩。”
我大胆地问了一句:“你不怕得艾滋病吗?”
“怎么不怕?大家都怕。我每次与情人发生性关系之前,都要让他拿出健康证明。譬如说,我与这位男友,前不久一起去医院检查,都没病。当然啦,我总是主动把健康证明拿给他们看,否则他们也提心吊胆哪。”
法国社会像弗罗胡丝那样,泛交异性,但慎特性事的女青年是很多的,这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的折衷办法。
法国人,特别是巴黎人离婚率高,同居者多。但男女一经同居,就形同夫妻,决不能再“性自由”的7。譬如说,弗罗朗丝告诉我,她与泛泛的男友约会,都要对其男友说的,否则就是不忠,她内心会不安的。她的男友早知道她新近结识了我这个中国朋友,并且鼓励她与我交往,说是能增长见识。
我接触过好几个女青年都是如此,假如她们晚上临时有约会,必先打电话告知男友,或征求他们的意见;我亦听到不少旅居法国的华人有类似的说法。因此,我敢断言,一般来说,巴黎男女同居不结婚,并非是为了追求性自由,而仅仅是一种试婚方式,为避免日后可能离婚而带来的种种麻烦罢了。
巴黎的性行业萧条,仅固定在几条马路上。夜幕笼罩后,光怪陆离的霓红灯便闪闪烁烁,酒巴里半裸的陪酒女郎一个个站立在吧柜前聊天;性商店展出形形色色的淫具、图片和画报,里面几乎空无一人;妓女们星星点点站立在街沿上,有的露胸,有的露臀,但行人稀少,冷冷清清;性电影院及一些性观摩场所更是门可罗雀。一位法国教授曾对我说:“性行业不景气不是因为价高,而是法国人对这些地方实在不惑兴趣。他们可以健康地、方便地得到性满足,又何必去冒险哩;花上30法郎(他们平均工资7000法郎左右)可以在性电影院看多部录相,从下午两点一直看到午夜,许多人是借那块地方睡大觉哩。说实在的,光顾那些地方的大都是从贫穷国家来的年轻人,孤寡的退休老人,或是对生活失去信心的落魄者。”
以我观察,此话信然。
再说,法国政府对经营这一行业的人亦有种种限制和要求,稍越雷池,便罚以重金。如妓女必须定期检查,性交时一定得带避孕套等等。所以,从报上统计数字来看,近年来。妓女传播艾滋病的比例还是很小的,但同性恋、吸毒和血液污染而得此病的比例却很高。
以上这些现象,其实并不难理解。巴黎人的生活普遍富足,能享受到良好的福利待遇。巴黎有许许多多的歌舞厅、图书馆、博物馆、画廊等等文化娱乐场所,各种表演、展览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且价格低廉,交通又极为方便(地铁、公交车不挤,四通八达)。巴黎人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连健康的娱乐都享受不过来,又何苦到那些藏污纳垢之地去劳命丧财呢?即便是节假日,带家人或异性朋友驾车到各处消闱晴天丽日之下,在海滨沙滩嬉玩,月色朦胧之时,在幽静花园小径上散步,这难道不比干那些肮脏的交易,看那些令人作呕的演出更舒适吗?
巴黎的年轻人是浪漫的。男男女女喜欢在公开场合下谈情说爱,旁若无人。他们在地铁、公园、大街上拥抱接吻、勾肩搭背、说说笑笑,或是四目相视。脉脉含情。都是一幅幅真情挚爱的画面,绝少掺杂着污秽、粗野、猥琐的性意识和性动作,与那几个红灯区阴暗、冷清、凄凉的氛围真有天壤之别。
巴黎是文化水准很高的大都市。大凡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人都不难懂得:凡事都有个限度。在宽松的环境下,性爱基本得到满足后,就该享受健康、高雅的生活情趣,即便条件许可,也不滥交,否则便会受到辩证法的惩罚,再也过不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