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钮何其多！

伊恩·斯塔沃　晓　冰

他说的是什么话?失传的爱斯基摩方言?古希腊语?那专家滔滔不绝地说:“首先，你要把你那老古董电视机扔掉，去买一部真正的电视机。要买国际线路的，能适合VHF/UHF、Pal/Secam和NTsC等传输系统。要有内置式录放影像装置座，经由Peritel的多针式插头，把一个插到摄像机上，一个插到录像机上。然后……”

等一等?烤面包炉插在哪里?

我们常常花许多钱去购买我们不懂得用、无用或只部分有用的东西。1992年欧洲杯足球赛举行的某个晚上，我看见几个野心勃勃的球迷准备从一个电视台录一场比赛，同时从另一个电视台收看另一场比赛，并把电视机连接到音响设备上。结果呢?他们只收到电视台的三色测试图，连其他几个电视台都收不到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几个脸若死灰、心情沮丧的男人无可奈何地抱着收音机收听比赛过程的可怜样子。

每天，我们遭遇的问题，所受的痛苦，都在提醒我们魔鬼的确存在。“那个按钮一定有什么功能!”“不要乱按，我告诉你，那只是电视台出了问题!”“拜托，别乱按，否则画面都不见了!”“这个鬼录像机!”“我早警告过你!”

夜里在床上，乱按遥控器会引发悲剧。两个脾气暴躁的人抱着使用说明书，一个说道:“在10秒内按下有号码的按键，选择代号(1到99)。”然后，怎样了?附近几幢房子的保险丝都烧断了。

遥控电话答录机?到底怎么用?怎么装上?又怎么拔下来?那个神奇的榨果汁机怎么使用?还有，那个新的家用摄像机呢?你有10天时间作出艰苦的选择:换掉你的重播设备、换掉你的电视机，或是换一个寓所，面对洗衣机的23种程式使用功能，连我们的母亲都会变得有自闭症。“我只用头两种，其它的都不敢碰。我不知道其它的怎么用，也不想知道。”

我认识一对夫妇，在1980年买了一台最好的洗衣机，是洗衣机中的极品。换了6个洗衣女工，请过12位技师来示范，又经历了几次“水灾”之后，他们竖起白旗。“现在我们把它当作家具用。”他们是那种遇挫折后认输、服输的人。还有一种是简单派的人，人数最多。这一派的人有自知之明，避免碰镭射唱片机里的机关。要不要自动选曲?他眨眨眼，无动于衷。那个会跳过几段的设备呢?他无意使用。他把所有神秘的按钮都用胶带贴了起来。跟他谈如何用电脑来处理预算和妻子的开销，他会昏倒。他电脑中的电子传讯好不好用?用来查地址很方便，仅此而已!用它来订两张9点37分从汉斯到昆普的特快列车票，还没订到他就已经紧张过度死了!换句话说，这些用高价买来的东西，用得着的部分只占10%，最多15%。

最后一种人:钻研派怪人。他什么都想了解，愿意牺牲自己的健康，不惜牺牲别人的健康，也要达到目的。说实在的，他是疯子。

在这方面，我想举个例子。法国南欧利机场的洗手间装了新式洗手盆，水龙头在哪儿?根本没有。按钮呢?也没有。踏板?也没有。于是你开始找摄像机，看看自己会不会正在给人偷拍，上了捉弄人的电视节目。但是也找不到摄像机。简单派的人会摇摇头，走了。钻研派怪人不肯走，不惜花时间到处摸摸看看。他终于找到了:龙头里装了电眼，由电眼操纵龙头的供水。他得意极了，满脸笑容。他果然聪明过人。

结果，他误了飞机。

(陆禹摘自《环球》1993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