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个书包
1994-01-01井深大张延凯
〔日〕井深大 张延凯
我常常想,如果公司的兴旺能建立在送书包的基础上,那么我愿竭尽全力来做好这件事。
这是昭和三十年代初的事。
今年,孩子要上学了,买一个皮革书包要花六千
,跑到亲戚家找个旧的也找不到,真叫人头痛。我的
耳边常听到职工们这样议论。
职工们好不容易熬到不愁温饱的日子,却又到了孩子上学的时候。不能让孩子背上新书包,你说父母是什么心情。我很理解他们,便跟公司总务部门的人商量了一下。
当时,正值索尼公司刚刚开始生产录音机,这种录音机与现在的不同,体积很大,而且是装在皮包或箱子里的。通过关系,开了个后门,从制作这种皮包的工厂买到一批比较便宜的皮革书包。当年立即赠送给了一部分一年级新生。
由于深爱人们的欢迎,第二年就决定给全公司的新生每人都赠送一个。
这样就形成了一种惯例,每年二月份由我这个社长亲手把它送给孩子们。既是赠送书包,也提供给职工的妻子、孩子们参观父亲工作的公司的一个极好机会。
在这之前,索尼公司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每个月都由我来为当月过生日的职工赠送生日纪念汤匙。这样可以使我找到一个平常很难得的去车间与工人见面的机会。同时,还能记住工人的名字。因为我这个人对记人名很不灵。赠送生日纪念匙的活动连续搞了十几年,但由于职工人数剧增,车间扩大,分发时间又长,再加上景泰蓝汤匙的费用很贵等原因,正好借着市场不景气,很遗憾地给取消了。可赠送书包这项活动是一年一次,一直延续下来了。
随着职工人数的增加,书包的数量也在增加。从五十增加到一百、二百,今年已超过了六百个。我们算了一下,到今天为止一共送出近八千个书包。眼看就要轮到第一次领到书包的人的孩子们啦。
按规定先叫名字,再发书包。这项任务至今还由我这个既不是社长又不是会长的人来承担。
把上百个装书包的盒子一个一个地打开,然后交到个头很矮的孩子们手里,这真是一项重体力劳动啊1有时两三天胳膊还痛。
后来,有人想出了个好办法,把书包放在比较低一些的桌子上溜下去不就行了吗。
望着那一个个叫到名字的小孩儿走到前面来的情景,真是有趣极了。在职工较少的时候,我还大致能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那是谁家的孩子。可现在根本无法搞清楚了。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个性。有的叫到他的名字时,很精神地回答:“到”;有的回答时声音却很小,好像不好意思似的。可能是与幼儿园的教育有关系,许多孩子回答时竟一只手也举起来。更有趣的是,有许多小孩子举起了左手。
孩子们的服装每年也在不断地变化。当初许多孩子穿的衣服很粗糙。我想可能还是父母工资太少。不久,穿戴就讲究起来,有的是很华丽的;有的是全新笔挺的。
接着,很随便的那种牛仔服流行起来。而近几年,则是带有绣金大徽章的那种入时西装夹克颇为显眼。
并不跟随潮流、穿着各随己便的孩子们,无论男孩或女孩,他们的装束都明显地体现了母亲的嗜好,令人看见忍俊不止。
我将书包递给孩子的同时,盯住他们的眼睛,打心底说:“祝贺你”。孩子们有的扭扭怩怩地小声说:“谢谢!”;有的却提高嗓门喊,什么样儿都有。由此我好像一下子就清楚了他们的家庭教育情况。
给上百人发书包,不仅没有使我厌烦,反倒觉得是一项很愉快的工作。因为我可以想象到每个孩子都是在一种什么环境中、怎样地成长的,今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材。
也是在这个礼堂,每年一月末召开的那长长的股东总会,是天下闻名的。这会议,自公司创立以来,一直延续至今。
争吵激烈的股东会。议长不会被激怒吧?我惴惴不安而又谦恭地在这里忍耐了十三个半小时。
今天,还是在这个礼堂里,孩子们那清脆响亮的声音越喊越大。工作人员再三提醒,几乎还是连叫到谁也听不见。
孩子们这种充满欢乐的喊声和股东们的叫声不能不使我好好地来比较一下。
我似乎有一种感觉,这不正说明大人和孩子们的世界不一样吗?
只是这小小的一个书包就能使我联想起多少往事。那一字字充满一片诚心的感谢信也使我激动不已。
如果说职工家庭的幸福和公司的兴旺繁荣都建立在这个书包的基础之上的话,那么,我胳膊痛点也无关紧要,这份力我要一直出到我不能动为止。
有一年,我收到一个男孩给我寄来的信。信上说:“今年我升中学了。会长您送我的书包六年来一直陪伴着我,现在还完好无损,我不想丢掉它。木感谢您了。”
我常常幻想,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起到类似书包的作用,使股东们也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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