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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蒂娜,你在哪儿

1994-01-01[危地马拉]维克多·蒙代罗吴妙发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4年5期
关键词:工头蒂娜种植园

[危地马拉]维克多·蒙代罗 吴妙发

“你们这些印第安蠢驴,还不赶快给我上车。三天内赶不到种植园,我不把你们剥了皮才怪呢。”一个健壮如牛、丑陋不堪的美国工头来回叫嚷着,手中皮鞭像雨点般地抽向站在车两旁的印第安季节工们身上。

这是发生在危地马拉的美国联合果品分公司的一幕。

阳光灼人,群山碧绿,溪水缓缓而流。秀丽的景色同这一凄苦的场景形成强烈的对照。“是啊,又该走了。”基里诺·皮恰暗暗自语道。一周前,他刚从一个种植园劳动回来,双眼深陷,腿脚至今还不断地发抖。可村里没有活干,靠什么来养活自己和爱妻呢?爱妻卡蒂娜身材不高,可天生丽质,皮肤白皙,长着一副会说话的眼睛。她这次坚持要和皮恰一起去种植园,可她哪里知道在她面前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呵!

卡车只能容纳三十人,却上来了六十多人。身子挤得动弹不得,像沙丁鱼般地紧贴着。

好不容易抵达了目的地,大家都像生了一场热病,走路蹒跚,随时都可能倒下。“这是你们的住地,赶快收拾一下,马上要去种植园劳动。”美国工头指着一块用木栅围成的空地对苦工们说。空地上都是干涸的大便,坑坑洼洼的洞还积满了腥臊的小便,儿条毒蛇在那里游动着。大家在这住所铺上了破布,丢下了简单的行李。在工头驱赶下,列成队,背上口袋,去摘咖啡豆了。

苦工们每天3点起床吃一顿玉米糊,借助月光收摘咖啡豆,到10点必须完成定额,否则将扣除全天工资。上午暑气逼人,每个人头痛欲裂。没有避荫处,没有水喝。午餐每人仍是一碗玉米糊,尽管里面有不少死苍蝇。苦工们饥肠辘辘,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闭了眼睛咽了下去。每天晚上,基里诺见了卡蒂娜连话也说不出来,卡蒂娜也瘦得脱了人形,双眼已失去了昔日的光采。

不久,基里诺患了痢疾、腹泻不止。他躺在地上不断呻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我快死了,卡蒂娜。”卡蒂娜失声痛哭起来,夫妻身无分文,劳动了一周,工头连一分钱都不发给,哪有钱买药啊。

基里诺的好友找到工头,斥问为什么不发工钱。结果被狠揍了一顿。人们眼神里喷着怒火,们面对武装的卫队,奈何不得。

“我要讨回公平。他们为什么连一天五十美分的工资都不付给我们。”当晚卡蒂娜愤愤不平道。她站起身来要去找工头。基里诺告诉她工头是色鬼,千万不能去。无奈基里诺重病在身,根本挡不住她。她在基里诺脸颊上吻了一下,一种不祥之兆立即出现在基里诺的脑海,有如这对恩爱夫妻在互道诀别。

傍晚,卡蒂娜敲响了工头住所的门。一会儿,一个身体魁伟的家伙走了出来,胸部坦露着黑毛,眼神淫邪。“小娘们,脸蛋长得不错嘛。找我干吗?”

“我们干了一周,为什么不给我们工资?我丈夫基里诺·皮恰快死了。我要钱买药。”

工头从头到脚打量了卡蒂娜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喔,我知道。进来,快进来。我们里边谈谈。”“先生,我不进去。我不是乞丐。我要我丈夫的工资。”

工头一把拖住卡蒂娜的头发,把她拉进了房间,接着“呯”的一声关上了门。这个畜牲撕碎了卡蒂诺的上衣和裙子,终于把她奸污了。卡蒂娜事后像疯子般地冲出了房门,一阵凄厉的叫声在山谷中回荡着。

病弱不堪的基里诺在伙伴们的帮助下,找到工头住处。工头把他拖进房间,残暴地痛打。基里诺的眼睛被打瞎了一只,脸部扭曲得不成样子,腹部、腰部全身是伤。工头又拔出手枪威胁地说,“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印地安蠢驴。是你妻子勾引了我!”

真是祸不单行。卡蒂娜被污辱后,精神受到强烈刺激,病得很重,周身滚烫,满嘴胡语,不断呻吟。基里诺在苦工们的帮助下,找到一个小镇诊所。护士正在看报,理都不理他们。经再三请求,护士不屑一顾地说,“等着,医生还没回来。”接着又捡起一本杂志读了起来。

卡蒂娜伏在基里诺的肩上,温度烫得怕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大汗淋漓,不停地颤抖。

医生回来了。基里诺抱着卡蒂娜闯进诊室,却被护士粗暴地挡了回来。“等着,印第安人排在最后!”这时,卡蒂娜不停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基里诺,基里诺……”接着永远闭上了眼睛。基里诺哭了起来,护士走过来,摸了一下卡蒂娜的脉搏,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

基里诺站在卡蒂娜的墓前,献上一束她生前喜欢的野花。卡蒂娜生前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基里诺,我爱你。”基里诺眼泪夺眶而出,视线模糊了起来。他爬上了山坡,雄鹰正高傲地在上空盘旋。“卡蒂娜,你现在在哪里?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基里诺屹立山头呼喊着:“卡蒂娜,我会永远伴随着你。我决不会软弱下去,我要像祖先一样,面对邪恶,磨起我的大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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