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1992-01-01梅舟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2年12期
梅 舟
去岁晚秋,楼心花园一隅新栽几竿亭亭修竹。竹梢风动,月影移墙。荒芜的花园添了几分潇洒,少了几分寂寞。孰料草木有情秋无情,几场寒流过后,凤尾森森的青葱翠竹化作片片纸钱在风雨中飘摇。只剩下一丛枯黄的竹竿,仿佛落下风帆的桅杆,被人们遗弃在那里。
每每从楼梯的窗口望去,枯竿残枝,无限萧条状,不禁令人黯然神伤。
逝者如斯,谁能幸免?
初夏的清晨,偶尔从窗口瞟了一眼,干枯的竹竿根部,生出几片嫩绿,心著实一惊,凝神注视,的确是两三片绿绿的竹叶。那绿被初夏的湿雾释化成淡淡的一抹,令人想起婴儿浅浅的柔发。接近根部的竹竿已悄悄汎出斑斑青翠。徐徐夏风拂来,娇嫩的竹叶不胜轻揉,但他还是勇敢而骄傲地升起自己生命的旗帜。
生命令人敬畏,令人不可思义。生命的本质是不再性。生命的顽强来源于生命的不再性。竹子靠著本能领悟到生命的本质。“不再”对于万物都是奔流到海不回头。正是因为生命的不再性,所以竹子决不轻易放弃他。要牢牢地抓住“不再”,放过去便从此一无所有,成为朽木,成为泥土,成为不再是“它”的物质。他忍受了严冬的肆虐,狂风的嘲弄,冰雪的奚落,寒星的白眼,孤独地在荒野里踽踽而行,把意志和信念的根须深深地埋进泥土。
生命不是随意飘落的败叶,它神圣、壮严、博大、宏伟。谁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谁都有权利把握住自己的生命。
(陆惠民、赵伯芹摘自《香港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