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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

1991-09-27姜薇

中国青年 1991年4期
关键词:白眼延庆社长

姜薇

蛇年正月初二,通往延庆监狱的路上,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孤单地走着。一辆小轿车从后边开来——有希望搭车了!她俩兴奋起来,大喊大叫招呼它停下。可惜,车上的人要去看冰灯,跟她们不一路。又有一辆马车过来了。这回是同路。她们爬上去,缩在沾着马粪的草堆里,满足地长舒一口气。车主好奇地问:“大冷的天,你们不在家过年,上监狱干什么去?”

“我们是学通社的记者。早上一听说有个文艺团体要义务为延庆监狱演出,来不及多想就奔了长途车站。别人都凭提前买好的票上车,我们可没有,只好拿着介绍信冲司机售票员甜甜地叫‘叔叔、阿姨……他们看我们两个乖乖的小女孩,竟让我们上了车。这么容易就过了一关,我们可得意了。等车开起来才知道,高兴得太早啦。我们没座,只能站在车门前,那上面偏偏没玻璃,冷风呼呼往里灌。这么三个小时下来,腿早没了知觉,都不知怎么下的车。站那儿一瞧,周围那么冷清。早上那股热情劲早没了。可既已到了这地步,回头太没出息了,只得咬牙往前走……”

我就是她俩中的一个。那天采访结束时末班车已没有了,只好冒雪搭车回城。到家已是第二天凌晨2点了,妈搂着冻得只剩一口气的我,心痛得直掉泪。好在我们搞出了图文并茂的新闻,路上的辛苦得到了报偿。只是那挨冻的滋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其实对付大自然还是比较简单的。复杂的是和人打交道。在我的印象中,许多人都对我“另眼相看”。在大多数被采访者眼中,我是个学生而非记者,因此他们的“另眼”中既有为我的勇敢真诚所感而多加关照的“青眼”,也有因学通社的默默无闻而不屑一顾的“白眼”。

学校里的“另眼”则是另一种情形。不少人羡慕我小小年纪便有张PASS(记者证),可以“满世界溜达”;另一些则认为我太“自由”,“贵族意识”太浓。班干部曾严肃警告我,三次无故缺席班内活动,将受处罚。其实每次请假我都有理由,但心理上仍感到一种压力:本来,为了弥补当记者占用的时间,做个好学生,我已经要比别人多花精力了(甚至在采访时也要想想明天是否有测验),还要费神处好各种关系,真是够累的。

不过,我宁愿累,宁愿失败、遭白眼,也不愿重新缩回校园读死书。外面的世界太诱人了,我在那里运用着学校里的知识,积累着经验,更增强着自信。

学通社第6届社长竞选开始时,我进社才一年,敢和已有几年社龄的老记者竞争,完全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实力:全年发稿量我第一,最佳记者有我,优秀稿件作者有我……我信心百倍,以至连讲演稿也没写。

可是,真的面对近百位“选民”了,我紧张起来,很后悔当初没打一份草稿。我只能“胡说”了:

“你们知道我一天中什么时候最辉煌吗?——是晚上。这时候,我可以无所顾忌地在纸上挥洒,可以自由自在地听‘苏芮,看‘席慕蓉,可以唱新学的歌,可以背秦观、苏东坡的‘妙词……这时候我最得意!”我的信口开河引得掌声四起。适应了情况,我镇定下来,看着会场3/4的女记者,开始进入“正轨”:

“为什么女生不能当社长?!前5届都是女生多于男生,可为什么总是男生当社长?男生能干的,难道我们女生干不了吗?第一个采访费翔、琼瑶、派克的不都是女生吗?……”场内笑声、掌声不断。

选票公布,有6年社龄的“元老”女记者林密荣任社长,我和另一女生则是4个分社长中的2个。这是“同事”们对我能力的一种认可,我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会在这广阔的天地里一直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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