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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起自己的小舟

1990-08-28樊凌雁

中国青年 1990年2期
关键词:小伞小舟走路

社会是海洋,我渴望独自扑进大海里,做个弄潮儿,去见识海上的风、海上的浪、海上的暗礁和海上的旋涡,尝尝撞成碎片和沉没是什么滋味。

然而,至今我仍然被父母牵着手在柔软的沙滩上散步,看着他们的脚印变成一个坑、一个坑,然后,我也踩进去……

出生之后,父母牵着我学会了走路。

小学中学,我一直是同龄孩子当中的幸运儿,父母撑着一把小伞为我遮挡着风风雨雨,童年和少年的全部时光就是在那把小伞中度过的,温馨、宁静。我从不知道挫折与痛苦为何物。

中学毕业,我幸运地考上了父母为我选择的大学,学的是父母中意的专业。学校离家有600公里路,父母频繁地到校看望我,“拳拳爱子情”就在那条路上往返。大学3年,父母的监护一刻也没离开过我,我从没有机会体验独立生活的乐趣。我羡慕周围的同学能够拥有自己的世界。

大学毕业,我又回到了父母身边。他们永远是我生活的“原点”。工作是母亲亲自为我联系的,连体检表、录用书都是母亲为我领回来在家填写的。单位领导是母亲的熟人,母亲已经打好招呼“多加关照”,似乎是把我全托。

当第一天坐到办公桌前,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慌,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同那些陌生的同事讲些什么,不知道……我悲哀地感觉到,离开父母,我几乎不会走路。

大学的一位同学曾对我说过:“袒护你的这张白帆,也会把你淹死在船舱。”这时,我才明白他是对的。

19岁以后的时光还很长,要独立走完人生之路,也许会一次次摔跟头,一次次碰壁,甚至碰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但总有一天,我会学会独自生活、走路。

我鼓起最大的勇气,去撕烂那张袒护我的白帆,驾着自己的小舟驶出平静的港湾,到风口浪尖去锻炼。

新疆樊凌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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