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实见长 不尚空谈

全慰天

《中国文化观念变革丛书》的第一批书稿问世了。我很同意编辑宗旨中的这个意思：以实见长，不尚空谈。与一些着重于从理论上进行推演的丛书相比，中国文化观念变革丛书更注意运用社会调查资料和社会统计资料来说明现实问题，具有鲜明的实证色彩。如这套丛书中的两本：闵琦著《中国政治文化——民主政治难产的社会心理因素》和尚晓原著《中国国民的自我抑制型人格——商品经济中的市民心态剖析》，都是在大量运用社会统计资料的基础上，提出了对国民心态有说服力的概括和分析。

时下，学术界有一种不好的风气：以难解为深奥。许多人偏爱新的概念和术语，并在自己的文章中大量堆砌，而不管读者是否看得懂。我不否认，学术思想发展到一定阶段，需要有新的理论和概念来概括新的思想和事实。尤其是在与世隔绝多年之后，国外各种学术思潮和新学科的引入不可避免地伴随新概念的流入。但是，新概念只是在具有新的内容、新的思想，并确实有助于更深刻地分析和解释现实问题时，才是必要的。即使如此，考虑到概念和语言是为交流服务的，从交流的可能和读者的接受能力出发，我还是认为，能够用原来的概念和术语说清楚的问题，还是尽量不要用新概念和新术语。在现有概念和术语已经不能有效地表达思想，一定要引入新的概念和术语时，使用者应当先有明确的定义和说明。千万不要新意不多，却用堆砌新的概念来掩饰思想的贫乏。写文章做到深入浅出，于读者是幸事，也可见作者的功底。

此外，许多概念与术语是和特定的理论体系联在一起的。对于这些理论，人们若不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深入研读，是很难全面把握的。在理论界对这些理论思想进行较为全面的译介和研究之前，它们的少数术语的超前流行，往往会被附加上浅薄的，与原意风马牛不相及的含义，从而使新的思想和理论在传播过程中庸俗化。从这个角度看，也是少用些新概念、术语好一些。这更适合目前中国读者的接受水平，有利于减少传播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误解和变形。

因此，我认为中国学术界目前固然需要新的思想，但是同样需要良好的学风。要对有意义的新课题进行深入扎实的实证研究，从研究中产生新的深刻的思想。为文则要多用事实说话，不尚空谈。《中国文化观念变革丛书》强调运用实证方法研究中国文化国情的努力，是值得称道的。希望能够贯彻始终。

(《中国文化观念变革丛书》，云南出版社一九八八年十二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