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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多漂亮

1989-01-01高泽英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9年11期
关键词:克洛德波哥大哥伦比亚

高泽英

从巴西到斯里兰卡,世界到处都有人在做贩卖婴儿的肮脏交易。街头的流浪儿也不断增多,他们沿街乞讨,偷窃,甚至参与贩毒。而在波歌大,在法纳孤儿院里,孩子们却逃避了流浪儿的命运。

孤儿院成立17年,已为6300名婴幼儿找到了新的家庭,在哥伦比亚,在美国,在法国……这里有个幸福的故事:克洛德和达妮尔夫妇,一个48岁,一个40岁,他们曾那么热切地盼望有个孩子。在法纳孤儿院的接待室里,他们领养了阿尔诺——一个哥伦比亚弃婴。享受到了作母亲的快乐的达妮尔紧紧搂着同她玩熟的儿子,讲述了她的好机缘。

阿尔诺,我的儿子,我是在波哥大得到他的。波哥大,我想象中的哥伦比亚首都似乎是在地球的那一头。

我和丈夫克洛德7点40分走下飞机,整个旅途我只睡了一个小时,吃了安定药也难以入眠。我是那样兴奋,握着一张婴儿的小照片,不肯放手。他皮肤过黑了些,但这有什么关系。第一眼见到这张寄来的小照片,我就喜欢上了,认定那小小的头脸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孩子,你是属于我的。

对这孩子的情况,克洛德和我又知道多少呢?他的出生日期:6月28日。他母亲的姓名年龄:桑德拉,21岁;他被抛弃的日期,恰好是24小时后,褐色头发,咖啡色的眸子。瞧,我们的儿子诞生了。他的生母似乎是个职员,没有结婚。她抛弃儿子不是为了钱,而是实在无力养活他,她为儿子取了个名字:鲁宾,但自己只唤了他24小时。

我是法国人,丈夫是瑞士人。我们结婚10年没有孩子,人工受精也未能奏效。时间越长,想孩子之心就越切。我们要有孩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孩子的房间5年前就准备好了,然而它一直令人失望地空着、空着。

10点30分,我们心急火燎地从机场奔向旅馆。我兴奋异常,已不能自持,我要马上见孩子,马上!把他抱在怀里,听他的心跳,闻他的呼吸。冲了个澡,稍事停留,我便和丈夫跳上一辆出租汽车,驶向孤儿院。路上,我仍不停地想:他会喜欢我吗?见到我会哭吗?对他来说,我是否是一副陌生的面孔,一股新鲜的味道?说来一切都简单,但却将决定我的命运。

终于到了,我们走进接待室:喷刷得雪白的墙壁,饰有花卉图案的长沙发,几把椅子。护士向我们介绍了我们儿子的情况:“他得过黄疸病、支气管炎、肺炎、胃肠炎和败血病”。克洛德和我颇为惊异地对视着,天哪,这些词对我是那么陌生。刺耳。我守在门口,只想早点见到孩子。时间过得真慢,我焦急地一次次探身门外。终于,孤儿院院长,一位身着红羊毛衫,灰皮裙的慈祥的妇人进来了,抱来了我的儿子。

孩子被放在我的臂肘里,他是那么小,那么柔软。泪水立时模糊了双眼,我只是哽哽咽咽,不停地说:“他多漂亮,多漂亮!”泪流了下来。克洛德扶着我的双肩,看着孩子,也不禁泪流满面。

孩子和我,我们对视着,彼此似乎马上喜欢了对方,我们相互接受了,我难以相信这幸福会突然地降临。我凝视着他——我的儿子,他紧紧地抓着我,用他那还没有多大力气的手臂抓住我的衣领,抓得那样紧,使我感到这世界此刻只有我们母子俩存在。人们在我的周围谈论着,但我什么也听不见。他真乖,真乖。我把他装在带来的小篮子里提着,走出接待室,他的眼睛一直在寻找我。

我们顺便参观了婴儿室,孩子用目光呼唤着我们。有一个18个月的小女孩趴在床上,向我伸了小手。我忍不住掉过身,哭了。我想要她,把她也抱在怀里。待哺的小鹿那么多,可惜没有供他们栖息的树林。

克洛德、我和阿尔诺(我给儿子取的名字)回到了旅馆。我给儿子换尿布,热奶瓶,就象所有的母亲那样。入夜,我和丈夫在熟睡的儿子身边坐了很久。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一睁眼,就感觉到了儿子的存在。真是不可思议,就象是我的亲生。

我和儿子留在旅馆,克洛德去为儿子办理去法国的签证。法纳的孤儿院的触角可达巴黎,因此没费什么事,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回程没什么可说的了,阿尔诺也不再哭闹,他的房间已等了他那样长的时间,现在终于迎来了小主人。这次奔波搞得我精疲力尽,可幸福感是那样强,心中装满了又流溢出来。与此相比,平日因添人而带来的忙碌又算得了什么。

待他长大后,我会告诉他来自哪里,他是谁,但肯定,他是我的儿子,如果他愿意,我会带他去他的国家。他的生母,那只知其名的女人或许不能找到了,但我心底里感激她。

“这孩子真幸运,你们也真幸福。”一位年届不惑的哥伦比亚翻译对我们说。不是吗?来时,我们只是自私地想为自己找一个孩子,而回去时,我们似乎感到是使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搭乘了车。当我们从波哥大乘飞机到法国时,不觉又记起了孤儿院院长的话,“我们会等你们,一年两年,相信你们会有个小女儿的”。

(黄先照摘自《环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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