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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论(节选)

1988-11-01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8年8期
关键词:智慧生活

幸福在于人与人之间的繁衍

个人和社会的关系,实质上是个人和社会上人们的关系,即人和人之间构成的社会关系。现实中,每个人身上都倾注了社会内容,都是社会关系的一个缩影。以社会关系为纽带,人的幸福是交流与交感的体验,它投射与折射在人与人之间,在社会关系中得到繁衍。

在广阔的生活领域里,有着人的多种多样的相互关系:家属关系、同学关系、同事关系、上下级关系、邻居关系、朋友关系、亲戚关系,等等。人们处在家庭生活、职业生活和公共生活的的诸多关系中,个人的幸福与他人的、众人的幸福是不可分离的。爱因斯坦说过:“请学会通过使别人幸福快乐来获取自己的幸福,而不要用同类相残的无聊冲突来获取幸福。”试想,如果人们在工作单位里受到的是冷遇,在商店里看到的是白眼,在球场和剧场里听到的是起哄、喧闹,在公共汽车上碰到的是互不相让的场面,回到家里又是喋喋不休的争吵,那么,谁能说在这样的人际关系中生活是幸福的呢?人的幸福需要温暖的气氛、安定的环境,需要人们彼此之间的尊重、友好、关切和善意。弗兰西斯·培根认为,人与人的善意相待比善本身“是更大、更有价值的,因为它倾向于保持更为全面的形式。……这善的双重性,和它们之间的比较,尤其铭刻在人的身上,如果他不堕落的话:对于他,保持他对于公众的职责应当比保持他自己的生命和存在更为珍贵”。

生活中的人们,都在直接或间接、有形或无形地相互需求。自从“人猿揖别”之后,原始人类就意识到这种需求上的相互联系,他们满足自己的需要是和原始共同体联结在一起的。进至现代文明社会,人形成了极为复杂而又明显的相互依赖性。正如爱因斯坦在《我的世界观》一文中所说:“只要从日常生活就可以明白:人是为别人而生存的——首先是为那样一些人,他们的喜悦和健康关系着我们自己的全部幸福;然后是为许多我们所不认识的人,他们的命运通过同情的纽带同我们密切结合在一起。”一些提倡资产阶级功利理论的学者,常常把爱别人当作获取自己幸福的手段。近代法国哲学家霍尔巴赫认为,“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应当爱其他的人”,“爱别人,就是爱那些使我们自己幸福的手段”。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幸福的关联性,不只是表现在手段上,而更高地是从目的上体现出来的。

人的幸福是在“分享”中升值、在“给予”中升华的。现实中难以有单个人“独享”的快乐和幸福,尤其在精神生活领域里更是如此。这一点,卢梭说得很透彻:“排除他人而独享乐趣,反而会使乐趣化为乌有。只有同人家分享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要想独自一个人乐,是乐不起来的。如果我在花园周围修建的墙使它变成一块凄凉的禁地,那么花了很多的钱反而使自己失去了散步的乐趣,使我不得不到远处去散步。”假如任何乐事都不能与人共享,必然使独处的生活变得毫无趣味;唯有与人共享的的幸福,才使人体验到它的甜蜜、醇厚和强烈。至于那种损人利己的人,不可能知道幸福为何物。何以见得?弗罗姆这样解析说:“自私者不是过分自爱,而是爱得太少;其实,他简直是痛恨自己……痛苦不可避免地接踵而来。”对这种人来说,损人是利己的前提,他们办不到也不愿意把“自私”限制在“不损人”的范围之内,其结果当然是不幸的,当年,弗兰西斯·培根也看到自私的人“最终总是没有好结局的”。他还主张:“吾主在选择官员时决不能挑这种人。一旦任用这种自私的家伙,他们就将为一己私利而牺牲与公益有关的一切,成为最无耻的贪官污吏。他们所谋及的不过是一身一家的幸福,所损害的却是整个国家和社会。俗话有云:‘点着别人的房子煮自己的一个鸡蛋。这正是极端自私者的本性。然而可惧的是,正是这种人最容易获得主人的信任。因为为了达到利己的目的,这种人是宁愿不惜一切手段去拍马逢迎的。”他这番说给“吾主”听的话,倒也值得世人警觉。

“给予”,是人的幸福至高和至深的境界。这种“给”,不是指放弃自己生活中有价值的享受。如果把“给”仅仅理解为物质上的施舍,那么它得到的回响是有限的。《圣经》上写着一个乐善好施的人的墓志铭,其意是:“凡是我已消耗掉的已一去不返,凡是我曾有的都留下成为别人的,凡是我已经施舍的将与我永存。”应该说,真正的“给予”,是面向时代和人民,面向世界和未来的,是人的生机勃勃的创造精神与创造能力的发展。弗罗姆对于“给予”说得较多,他认为:在具有创造性格的人身上,“给予是能力的最高表现。正是在给予行为中,我体验到我的力量,我的丰饶,我的能力”。他还说:

“给予之比接受更为欢乐,并非由于它是剥夺,而是因为在给予的行为中表现着我的生命勃勃。”给予,在居里夫人那里是吐丝的“蚕”,在鲁迅那里是挤奶的“牛”。高尔基说过,“人的生存有两种方式:腐烂和燃烧”。腐烂只能散发臭气,燃烧使生命发出光亮。而物体在封闭的容器里是无法燃烧的,人只有面向现实世界和未来世界,燃烧的生命才会在人与人之间放射出灿烂的光芒。这正如歌德在诗剧《浮士德》中所说的那样:

“凡是赋予整个人类的一切,

我都要在我内心中体味参详,

我的精神抓着至高和至深的东西不放,

将全人类的苦乐堆积在我心上,

于是小我便扩展成全人类的大我。”

知识——增进幸福的杠杆

愚昧从来没有给人们带来幸福;幸福的根源在于知识;知识会使精神和物质的硗薄的原野变成肥沃的土地。

——左拉

人类知识体系的积累和发展,是推动历史前进的杠杆之一,也可以说是增进幸福生活的一种杠杆。华盛顿这样说:“在每个国家,知识都是公共幸福的最可靠的基础。”在个体的生活领域,葛德文认为:“知识以两种方式增进我们的幸福:第一,它给我们开辟了享乐的新的源泉;其次,它给我们提供选择一切其它乐趣的线索。”他们的见解已经对知识的价值相当重视,因而与近代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要求相适应。

在古希腊哲人们看来,知识会使人变得有智慧,而智慧是人的一种幸福所在。苏格拉底讲到:“那些有智慧的人是凭着他们的知识而成为有智慧的人的”,“倘若不是凭自己的知识,人还能凭别的什么而成其为有智慧的人么?”在这里,知识是构成幸福的中介条件,人们通过对知识的掌握和运用,使知识转化为自身的智慧,便获得了一种内在的幸福。柏拉图把人的快乐分为爱财富、爱荣誉、爱智慧的三个级别,他认为爱智慧是最高级、最愉快的体验,是“绝对的经验”。亚里士多德也说过:“智慧是最完善的知识形式”,“是直觉的理性和科学知识的统一”。不过,他们都没有放弃狭隘的偏见,把知识与智慧视同少数人的专利权。

知识赋予人的智慧,古希腊自由民赞颂智慧、崇尚智慧。传说古代雅典的国王与臣属经过商议,从众神的恩赐之中。选择了智慧女神雅典娜赐给的礼物,才得以使自己的城邦欣欣向荣,逐渐富裕而强盛起来。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智慧女神雅典娜成了福祉的象征。在他们传统的道德生活中。智慧是包含着幸福意义的一种美德。古希腊以智慧、公正勇敢和节制为主要德目,智慧被列为诸德之首。德谟克利特认为,人全凭着智慧才成为善的和幸福的,他称道“智慧有三果:一是思虑周到,二是语言得当,三是行为公正”。智慧使人的思想、言论和行动都符合善,因而享有幸福。这里,智慧与道德的联系其实是知识与道德的联系,也就是说,知识又可以通过道德的途径,对人的幸福产生作用。

“智慧,不是死的默念,而是生的沉思。”知识的活力在于同人的思想联系到一起。划时代的诗人但丁这样说:“人类的本分工作,就整个来讲,乃是能完全实行其理解力的范围与发展;首先能实行思想,以辨别是非,其次则能将其所认定之是非悬为目的,而以行动达此目的。简单说,就是先思而后行。”知识参与人们的思想而成为行动的裁判者,起到了能辨明是非善恶与美丑的作用。生活中,明智的人们往往会看到较远的目标,也较易根据某种主要的目标来调谐自己的幸福。布鲁诺在他的《论英雄的热情》中写道:“明智的人视察善与恶,是把善或恶的评价为变传着的事物……他不茫然无措,也不骄傲自满,而是喜爱有节,欲念有度的。因此,对他说来,快乐并非快乐,因为他在现在就看到它的尽头。同样,苦难对他说来,也不是苦难,因为他借思辨的力量,即使在现在就已看到它的终结。”这种关于事物转化的辩证思想,自然是明智的表现。

人们注重知识与幸福的联系,并不是把知识与幸福划等号。十九世纪美国思想家英格索尔断言“智慧就是幸福的科学”,未免失之偏颇。知识不仅有真知与伪知的区分,而且人们对知识的掌握和运用还有着不同的方向和性质,在不同的社会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之下,它有造福于人类的功能,又有祸害于人类的功能。这一点,连古代传说中的智慧过人的所罗门也表示过:谁只知道增加知识,谁就可能增加苦恼。但是,智慧毕竟与愚昧相对立,知识提供了幸福的一种条件,而凡属愚昧的东西都只会使人远离幸福。所罗门在他的《箴言》中这样判定:“智慧之子,使父亲欢乐,愚昧之子,叫母亲担忧。”欧洲中世纪晚期,文艺复兴的代表人物批判宗教蒙昧主义,明确地把愚昧从人的幸福中排除出去。薄伽丘在《十日谈》中讲到:“愚蠢往往使得人们从幸福的境界堕入苦痛万分的深渊;而聪明人却往往能凭着智慧,安然度过险境,定上康庄大道。有些人本来可以快快乐乐过日子,只因为愚蠢,弄得整天愁眉苦脸。”他在自己的快乐论中,肯定聪明智慧而否定愚昧无知,属于合理的思想成分。

我们知道,知识是在社会实践中转化为人的智慧、才能和力量的。传说古希腊的一位国王营造了一艘大船,召来全城的人都不足以把船推下水;只是当力学家阿基米德设计出一种由杠杆与滑轮组成的装置,才产生了魔力,牵动了大船。十七世纪初,英国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第一次喊出了“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他认为对知识的正确运用意味着力量,人的幸福在于懂得事物的因果关系,而“因果关系的锁链是不能凭强迫力来解开或破坏的,要控制自然就不得不服从自然。所以人的知识和人的力量这两件东西是结为一体的;工作的失败都起于对因果关系的无知”。培根正确地反映了科学知识作为一种力量,在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活动中的作用。科学知识首先是作为精神的力量,对人类生活发生深刻的影响。不仅如此,近代科学知识的发展,已经迅速发生深刻的影响。不仅如此近代科学知识的发展表明,一般社会知识已经在多么大的程度上变成了直接的生产力,从而社会生活程度的条件本身在多么大的程度上受到一般智力的控制并按照这种智力得到改造。”科学发展到如今,这种物化的知识力量更是显而易见的了。

(林雪摘自上海人民出版社《幸福论》)

(题图:曲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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