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

（日）·德田虎雄

娓娓道来，看似容易却艰辛。一个异国青年在事业上的奋斗历程，也许可以给我们许多启示和借鉴……

愿望是事业成功的起点

世界上有许多这样的人，他们虽然怀有“干一番事业”的愿望，但不见行动，总是踏步不前。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首先必须将强烈的愿望化为明确的具体目标，并且立即朝此目标彻底行动起来。这是我的切身体验。

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有一天深夜三点左右，我那只有三岁的弟弟突然发病，我看见弟弟瞪大了眼睛，可是看不见黑眼珠了。他已经昏迷不醒。这可把我吓坏了。我一溜烟似地跑出去请医生。可是不管我怎样苦苦哀求，他都不肯出诊。于是，我只好又跑到别的医生那里去哀求:“我弟弟都翻白眼珠啦，请你行行好……”可是那个医生过了中午才来到。那时弟弟已经断气了。

从此，我产生了一种愿望:当一名医生，无论何时何地，不管穷人富人，我都一视同仁地给他们治病。我想当医生，但我上的学校很难考上医学院。我就立即着手转学到今宫高中，目标对准大阪大学医学系。在今宫高中，同届同学共有四百五十人之多，在这么多学生当中，我必须争得第一名或第二名才有可能考上大阪大学医学系。我怀着同那些不怎么样的大阪的高中生决一雌雄的决心参加了学力水平测验。

结果大失所望，我考了个第一百六十一名。我不禁后悔起来。

可是后悔也没有退路了。因为是我死皮赖脸地央求，父亲才勉强同意的。父亲说家里没钱，竭力劝我不要上大阪。可是我认为这是人生的一大关口，便死缠住父亲央求个没完。

结果，只好变卖祖传的田地供我念书了。当离开德之岛码头时，父亲再次叮嘱我说:“一个男子汉，说话要算数。既然你说要去考大阪大学医学系，那么在还没有考取以前，你就不要回德之岛来见我。放春假和暑假时都不要回来。还得花路费，没有必要。”

这样一来，除考进大阪大学医学系外，再没有别的出路了。事到如今，也无法打退堂鼓了。不管怎么说我还得学下去。那怎么办呢?父亲曾经说过“只要豁出命去干，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我认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便在手册上写了“生死搏斗!!”四个大字。并决心为考入大阪大学医学系拚死拚活地学下去。

从此我便开始投入到考试的地狱里，这段生活是多么漫长而又难熬啊!

有信念的行动产生新的观念

在大阪大学医学系毕业以后，我当上了医生。在医院工作期间，我对医疗界的弊端感触尤为深刻。我认为要想改革日本医疗事业的现状，就必须建立不受宗派势力支配的新型医院，并以此体现医疗的真正作用。我认为这样做，要比仅仅是指责医务界更为有力。于是，我决定自己办医院。可是，当时我没有资金，没有抵押品，没人作保……但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有自己的医院。我的心让这一念头燃烧着。结果，在我的心里产生了“只要豁出命去干，就没有做不成的事”这种牢固的信念。

要豁出命去干，也要有方法。我苦思冥想，怎样才能说服银行方面向我提供贷款。这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参加人寿保险!于是，我参加了一亿七千七百万元的人寿保险，去了银行。

我对银行说:“我已同人寿保险公司讲定，以银行为人寿保险的领款人，这样，即使我死了，不至于出现差误，能给我提供借款吗?”

对方说:“德田先生，所谓人寿保险，人未死是取不出来的呀!”

“如果保险费交了一年以上，就是自杀，也能给钱。如果医院办了一、两年还不顺利，我就上房顶，头朝地跳下来。这样不就不至于出现差误了吗?”我说。

对方又说:“这可有意思。”接着又说:“至少，不能让你太太做担保吗?”

“妻子是外人，说不定会出走，还可能分手。不能麻烦别人。一旦出了事，还是由我自己用生命来负责到底吧!”最后，银行还是贷款给我了。

保持纯真动机的益处

经过千辛万苦，医院总算办起来了。我给医院订立了基本方针，即“全年无假日，二十四小时昼夜门诊”、“拒绝接受患者送的任何礼物。”

老实说，我是个人而不是神，到了节假日也想休息，谁送的礼物多，就想先给谁看病。

譬如，手术前，患者的家属往自己的白大褂兜里塞进小纸包，这时，我嘴上虽说:“请不必费心”。可是，却到厕所里去偷偷地打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钱。起初，我对自己这种行为很反感，可是慢慢地这种感觉淡薄下去，不以为然了。我不知不觉地对送礼多的患者亲热起来，渐渐地偏离了作为医生应具备的积极的精神状态。

当我发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同原来的动机不一致时，就警告自己“这样下去可不行”，逐渐约束自己。从此我就振作起来，把心一横，拿出勇气决心让自己的思想回到原来的起点上。那就是不去做“想做的事”，而是去做“不想做的事”，这样，人生才有意义。

如何抵制贪玩和懒惰的诱惑

我一个接一个地建立了九所德洲会医院。的确，就我来说，有时也想:“好歹钱也有了，也想去打高尔夫球，也想去酒吧间或者是夜总会，也想跟美貌的女人谈情说爱。可是一想，如果我败在这种诱惑中，那么医院的开诊计划就要落空了。想到这里，一种恐惧感笼罩了我。我想:“若不全力以赴地去干，别说医院的开业，就连在大阪的四所医院的经营情况也将发生问题。我要把自己逼上去。”

要达到目标，道路决不是平坦的，中间既有高山也有狭谷，不管信念多么坚定，毫无例外地都要备尝挫折和徒劳的滋味。

有时想:“我为什么总是要身负重荷到处奔波呢?”想到这里，有时甚至想把所有的医院都丢掉不管。每当这时，我首先到集中监视治疗室去探望。通过去集中监视治疗室来消除思想上的疑惑。集中监视治疗室为什么能驱散我的消极情绪呢……

集中监视治疗室，顾名思义就是一刻也不能离开重病患者、一天二十四小时需要护理治疗的病房。病房里躺着濒临死亡的重病患者，他们的鼻子或者是支气管上都插进了数根胶皮管子，他们的身上贴满了连接脑波测定器和心电图的软线。一看到这个情景，我就不由得心里憋得慌。

这些人是为了活着才作殊死斗争的。他们如果稍微放松为生存而作的努力，确定无疑地就会死。所以他们现在正在进行垂死挣扎……

我在想:“与这些人相比，我的辛苦算不上是辛苦。把创建医院这点辛苦，真的当成是辛苦，我就要受惩罚。我泄气，难道不正是由于我的惰性作怪吗?我尽管讲过，要豁出命去改革日本的医疗事业，可是要与这些人相比，我还没有真正豁出命去干。”

我又想:“别说与这些人比，就是与我的德之岛的双亲比，我的辛苦算得了什么呢?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终日在甘蔗田里干活，把我养育大，还供我上了大学的呀……不努力是不行啊。别说泄气话啦。德田虎雄啊，你真的豁出命去干了吗?”

我就是这样，经常目睹我周围的人的辛苦和痛苦，以此鞭策自己的懦弱，从消极情绪中摆脱出来。

依我看，人之所以消沉而振作不起来，那是因为自己不想振作起来。因为思想方法是消极的，所以觉得自己不行。

抛弃“要别人关照”的依赖思想

最近，有幸同故乡德之岛的青年们互相畅谈。大家轮流站起身来介绍自己的姓名、职业，最后都要说一句“请多关照”，然后坐下来。“请多关照”这句话，本来只是社交辞令。然而当我从青年们的口中接二连三地听到这一句“请多关照”时，不由得感到厌烦起来。九个人还是十个人自我介绍完毕之后，我忽地站起身来，斥责他们说:“什么叫请多关照，你们以为说了请多关照，就真的有人会关照你们吗?”

我一口气又说了这样一段话:“假如我失败了，瞧吧，今天到会的人下一次谁也不肯再来的。我在大阪新建了四所医院，接着在冲绳、福冈、京都、茅崎、大和，共建了九所医院，借款两百亿元。那时，有哪一个人因为我说了一句请多关照后，就把钱借给我?我同医师会的人吵架时，有谁来关照过我?无论我报考学校的时候也好，创建医院的时候也罢，始终是靠自己去殊死搏斗。别俗套了。有这种俗套的功夫还不如吹牛。吹完了牛就得丢脸，没丢过脸的家伙是没出息的。丢尽脸而感到害臊了，才会去考虑怎样才能不丢脸。”

人生是严峻的，年轻人前途无量。人生，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开拓。

(作兰根据《产生奇迹的行动哲学》摘编)

(插图:刘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