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

樊发稼

多少童时的嬉戏，象迷离的雾。早已在心屏上淡出；唯独有一件事，伴着我深深的愧疚，永远留在记忆的峡谷——那是一个初夏的下午。我和几个相好的同学，放学回家，拐进一片榆林深处。林中有五颜六色的野花，到处是美丽小伞似的蘑菇。我们在这里尽情玩耍，一个个乐得眉飞色舞。在大伙儿一再怂勇下，就象一只灵巧的小猴，轻捷地爬上一棵榆树；树上有个挺大的鸟窝，啊，但见窝里有七八只刚出壳的小鸟毛毛乎乎!我正要伸手去捉，一下子把我怔住——一只惊恐的老喜鹊，突然箭也似地向这儿飞扑!它发出可怕的尖叫，并冷不防俯冲下来，用尖嘴啄我，发泄它的愤怒；我差点儿失手掉下树!伙伴们用石子儿投向喜鹊，可它拼命把自己的孩子救护。一场人和鸟的战争，紧张激烈，惊心怵目!……当然，我们胜利了，一窝雏鹊全成了我们的俘虏。当我们走出榆林深处，还听见那可怜的老喜鹊，在不住地嘶叫悲呼……四十多年逝去了，每当我想起那老喜鹊凄厉的叫声，疚恨的心情仍不能平复。今天的少年朋友呵，但愿你们将来回首往事时，不会有这类悔恨的痛苦。须知，文明是人类特有的财富，而爱，恰是它的基础!

(摘自《诗刊》1987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