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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需要正视灵魂的勇气

1987-08-24雷达

中国青年 1987年9期
关键词:处女作我心勇气

雷达

我不想故作高深地挑出几处“不足”来显示自己作为评论者的雍容风度。我要说,我很喜欢这篇可以称作是“改革题材”的处女作,它丝毫没有钻进时下“改革文学”的模式里惨淡效颦的印痕,而是“我手写我心,我心忠于我双眼”,真实地叙述了“我”所在的一家工厂里,改革的实行与封建家长式的官僚主义管理相夹缠所造成的“我”和“她”(王翠花)的精神痛苦。生活既然在作者笔下是如此不加文饰地展露出来,且带着个人独白的不无偏执的声音,于是便显出一种尖锐的真实来。

我们应该注意到,这篇处女作内蕴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是离不开作品里那种直面灵魂的勇气和忏悔的基调的。这是一种很有吸引力、充满感情的调子,它时时在寻觅自我的价值,在竭尽全力试图恢复人的尊严和心理的平衡。作品直接用于写改革的笔墨并不多,只是用笔精简地突出了那个不露面的冠厂长的封建家长式的专横和他那句令人闻之悚然的“谁对我不仁,我就对他不义”的口头禅,还有那个靠“一是检讨,二是电话”两大法宝来管理工人的费主任的狐假虎威,勾勒了这个厂所谓“改革”的虚假和形式主义的表象。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生活在这样的氛围里,怎不感受到莫大的精神苦闷呢!这样的氛围必然伴随着对人的价值的毁损和流言的滋生蔓延。年轻而果敢的女工王翠花被污言秽语包围,就足以看出这里多么缺乏对人的尊重,多么缺乏与现代化的经济改革相适应的精神状态了。然而正是这个遭受名誉暗杀和舆论涂污的姑娘,竟敢于“犯上”,带头质问领导者违背改革精神的行径。当然,结果是加倍的惨痛。姑娘以服毒自杀的决绝相抗争但这依然没有震醒颟顸的领导者和麻木苟且的“大伙”,姑娘原本还有一线生之希望,她还在渴盼“部长来的时候”。可是“我”不敢接过姑娘在病床上交出的“纸片”,这才使她真正绝望了。这一切,作品都是以“我”的反省、自谴、自剖叙述的。有觉悟才会有忏悔,作品中“我”的贯彻始终的悔恨对于提高作品的意蕴很重要。这忏悔之中萌动着对于改革中人的价值、尊严的呼唤,也包含着对于明哲保身的怯懦、对于寄希望于海瑞式清官的依赖心理的批评。其实,读这样敢于正视生命和鲜血的作品,触发起忏悔之情的应该不限于“我”,还应该包括我们所有的人吧。所以,与其说作品写了“改革”,不如说它写的是不能适应改革的心理状态,正象姑娘临死前呼喊的:“多么难啊多么难!”

我之所以喜爱和肯定这篇尚很稚拙的初作,正是因为它以真诚的心写了真实的人生。与此相关,它在创作上最突出的优点是,作者一开始就不肯小心翼翼地鹦鹉学舌,就不拘囚在别人铸定的模式里,相反,笔调很自由,有自然流转、尽情倾诉之妙。这就正象小说里有句话所说的:“我知道过分斟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什么话也说不成。”事实上,这也就是对任何初学创作者最重要、最根本的东西:正视灵魂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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