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数学家

葛　新

没有索菲·吉尔曼的“弹性曲面数学理论”，举世闻名的巴黎埃菲尔铁塔就永远休想耸立起来。然而，刻在埃菲尔铁塔上的72名为铁塔竣工作出贡献的学者名单上，却没有索菲·吉尔曼的名字。这种不公道的遗忘反映了一个时代对妇女的偏见和歧视。近代史上第一个在被男人们一统天下的数学王国里作出卓越贡献的法国女数学家索菲·吉尔曼，仅仅就是因为是一个女性，从而饱尝了人间的坎坷和不平。但是，她那顽强的毅力，崇高的精神和杰出的成就，使她经受了岁月的考验，赢得了后人的尊敬和怀念。

假名“勒布朗先生”

索菲·吉尔曼13岁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读到了一本蒙蒂克拉写的“数学史”。书中有一节谈到了古希腊大学者阿基米德死到临头时仍在琢磨一个几何问题。这使索菲颇受感动，决心把自己的一生献给“这门能使人达到如此崇高的英雄主义的科学”。但是，她的亲人并不赞同她的决定。当他们看见这个小姑娘竟夜以继日地埋头学习一本“数学大全”时，感到非常吃惊。“几何对她这样的女孩子能有什么用?”于是想尽办法不让她有机会坐下来学习。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索菲半夜三更起床，用床单裹住身子，在冷得写起字来连墨水都要结冰的房间里继续自学她的数学。她的坚韧不拔的精神，最后终于感动了她父亲。父亲替她买来了刚出版的“微分学和积分学教程”。数学的分析语言使她的头脑变得更加清晰，更有条理了。在这同时，她还大量阅读了以狄德罗为主编的“百科全书派”作者的著作，从而使她在哲学、诗歌、艺术乃至当时刚出现的生物学上都具有很深的造诣。

1794年，著名的巴黎综合工学院成立了。这一年，索菲·吉尔曼刚满18岁。她是多么渴望能进这所集中了当时法国几乎所有第一流教授的学府啊。凭她的知识和成绩，她是完全有资格进这所学校的。然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巴黎综合工学院还要过176年之后才第一次接纳女学生。索菲没有失望。她想办法搞来了巴黎综合工学院的教材。她特别喜欢大数学家拉格朗日的解析法教程。她想按当时的习惯，把自己的学习心得写出来请拉格朗日指教。但是，她知道，人们是不会理睬一个女孩子的看法的。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在自己的文章上署上“综合工学院学生，勒布朗”的假名，寄给了拉格朗日。拉格朗日读后倍加称赞，要找这位“勒布朗先生”当面谈谈。“又名勒布朗先生的索菲·吉尔曼女士”的传奇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当拉格朗日几经周折，终于搞明白了勒布朗先生原来竟是一名女子时，他简直目瞪口呆了。他亲自登门拜访了索菲·吉尔曼。索菲渊博的知识、善良的心地、富有幽默感的谈吐，使得这位当时已经赫赫有名的数学权威赞不绝口，深为器重。从此，拉格朗日亲自向索菲介绍了一个又一个有声望的学者。就这样，索菲·吉尔曼终于以自己坚韧不拔的毅力闯进了男人们一统天下的数学王国。

侠女数学家

1801年，当德国大数学家、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发表了他对数论研究的著作“算术探索”时，索菲·吉尔曼便用“勒布朗”这个男人的名字给高斯寄去了她对质数研究的论文。高斯读后深感这位他不认识的无名之辈勒布朗先生决非是一个普通的业余数学家。他们之间很快就建立起了友好的通信联系。尽管高斯和“勒布朗先生”之间书信来往了好几年，.这位遐迩闻名的大学者却一直没有察觉出“勒布朗先生”竟是一名女士。1806年普法战争爆发后，法军占领了德国的不伦瑞克城。高斯当时就住在那里。索菲·吉尔曼想起了少年时候读到的有关阿基米德被罗马士兵杀害的故事，担心处于危境之中的高斯也有可能象阿基米德那样遭到不测，于是立即想法亲自找到了当地的法军首领，她父亲的一位朋友佩纳蒂将军，要求他一定要保护好德国学者高斯的安全。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高斯这才恍然大悟，不声不响地在保护自己安全的索菲·吉尔曼女士原来就是一直在跟他通信的勒布朗先生。在高斯的眼里，索菲·吉尔曼不仅是一位天才的数学家，更是一位见义勇为的真挚的朋友。

视名利如敝屣

1808年，拿破仑建议法国科学院设立一项特别奖，以征求建立振动对物体影响的数学定理。这项奖对当时的数学界是一种挑战。拉格朗日认为，“要找到解决办法，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分析概念”。拉格朗日的这个断言使得当时大多数数学家们都望而生畏了。但是，索菲·吉尔曼却勇敢地表示，她“对成功并不失望”。特别奖以三轮竞赛方式进行。菲索·吉尔曼在1811年和1813年的前两轮竞赛中写的论文仍然用的是男人的假名。只是到了1815年的最后一轮竞赛时，她才署上了自己的真名。法国科学院终于承认了她的成就，决定授予她这项特别奖。

但是，索菲·吉尔曼并没有去领奖，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理论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这位视名利为敝屣的女数学大师又用了整整20年时间完善着自己的数学理论，做到了她自己提出的处世准则:“为了有勇气冲破科学上的禁区，就必须要杜绝任何私利，并且要生活在会给人越来越正确评价的未来之中。”

(插图:邓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