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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绿之歌

1986-09-25

啄木鸟 1986年5期
关键词:局长民警

玉 霄

东宁,一个只有十八万人口的北方边陲小镇。在祖国的地图上很难找到你的位置,你太小了,又那么靠边儿。那条弯弯曲曲的国境河,窄的地方只要一迈腿就跨过去了。

一九八六年的新春佳节的夜晚。天上的星星眨着快乐的眼睛,地上的万家灯火连成一片彤红。节日的红灯比往年做得大,也比往年挂得高。整个东宁镇浸在洋洋喜庆之中。

一个消息传来:国家公安部、黑龙江省公安厅、牡丹江市公安局联合派人,考察东宁县公安局报请国家公安部集体一等功的事迹来了。

哦,人们这才感觉到,在春节期间,整个东宁县城乡无刑事案件,无治安案件,无火灾,无边民外逃,实现了内部、边境、自身三个安全。这是一件多么值得称赞的事。

人们不会忘记:一九八四年县公安局机关及所属十八个所、站、队,全部被县委,县政府命名为县级文明单位,成为文明系统;八五年八月,县局又被市委、市政府命名为文明单位标兵。东宁县公安局先后七次被授予全国、全省、全市公安战线先进集体的荣誉称号。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四十八岁的县公安局局长刘华,独自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已是八五年六月十八日凌晨一时整。

自从接到牡丹江市尖山子劳改支队在押犯方福增、张春生越狱逃跑的通报后,他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此刻,倦意夹着浑身的病痛,一齐向他的肢体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办公室的床上。

身体倒下了,脑子却一刻也闲不注。他想起了那些在山里头潜伏的干警们。有一个潜伏点正在一个臭水沟边上,那些花脚蚊子可恶极了,把干警们露出皮肤的地方叮起了一层一层的红疙瘩。老治安科长刘力峰五十多岁了,还跟青年人一样趴在那里,有几个干警正在患病可怎么也动员不走。那山里头,白天闷热,晚上又很冷……他们还要潜伏多少天?他们的潜伏会有收获吗?

突然,值班员“呯”地一声撞进门来:

“刘局长,不好了,方福增和张春生撬开了城南的枪库,盗走了大量枪弹!”

刘局长“啊”的一声从床上弹起,不等他抓过帽子,就听外边响起了一阵枪声。

犯罪分子开枪了!枪声响处,不但有手榴弹爆炸声,而且有机关枪的声音。干警们用的都是“五四”手枪,而且大多数都没有临战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形势?这两个罪犯怎么能来得这样快?刘局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袋上来了,他大吼一声:“全体集合,跟我来!”

警笛呼叫着,朝着枪响的地方急驰。路面本来很平,车子颠簸得厉害,他的脑袋几次撞到了车棚上,他不觉得疼,只觉得眼里冒火。

晚了,当车子开到南山脚下时,犯罪分子已经逃窜,枪库的围墙里面,躺着七八个干警。

“罪犯向什么方向逃了?”刘局长发疯一样地喊着。

“他们劫了一辆汽车,奔派出所方向去了。”完了。刘局长觉得浑身发软,脑海里顿时又出现了一幅骇人的景象:派出所被炸,派出所长伏在桌子上,鲜血淌了满地……罪犯如果按照原来的预谋,只消十分钟就可开到中苏边境,再一踩油门儿,就可以越过那条小小的国境河。怎么办?还能追上吗?平时人们都说自己机智果断,颇有指挥官的风度,如今怎么了,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是害怕了吗?派出所被炸,干警们被害,他这个公安局长要负什么责任?撤职?法办?

真是混蛋!这是什么时候,还要想自己的事情。他真想一枪打死自己,可他不能这么办,他要决一死战。他要让自己的鲜血和同志们的鲜血流在一起!

“走!”他和干警们登上汽车,朝着国境线方向奔去。

在国境河边,他们刚刚转过头来,就看见了那辆汽车疯狂地冲了过来。

是罪犯!到底截住了他们,刘局长的眼睛象要冒血,他不顾一切地拿起枪冲上去,冲上去,看见罪犯的脸了,快开枪,啊!罪犯要狗急跳墙了,多么清楚,罪犯一边开着枪,一边驾着汽车直冲过来,冲过来了!他已经来不及躲避,只一瞬间,他觉得罪犯的汽车辗上了他的身体。

“啊!”又是一声大叫,他醒过来了。原来是一场恶梦!

刘局长翻身坐起,觉得额上汗水直流,再摸摸心脏,扑通扑通还在跳。仔细想想梦中情景,他不觉两颊发热,那是个什么样的局长呀,简直是一个手忙脚乱的糊涂虫,一个惊慌失措的胆小鬼。

不过,梦中的情景可真叫人后怕,果真那样的话,他这个局长也就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这几天的确太疲劳了,同时也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对手了。

二十多岁的方福增,在投送劳改之前是东宁县工业工程队工人。此人身高一米七多,腰粗腿壮,在鸡西住时就是有名的打架大王。后来迁到东宁,因会几下拳脚,很快就让一伙地痞流氓臣服,加之他心狠手毒,时间不久,成了东宁一霸。此人比一般犯人狡诈,为了偷盗养鹿场的鹿茸,他在两年前就去“打眼儿”;两年以后,他靠着和不少人东拉西扯,弄清了鹿场的地形。作案那天,他偷了别人一辆自行车,转了一个大弯绕到鹿场。偷盗时,用包袱皮包着两只脚,带着手套。临走时又把现场全部洒上预先准备好的汽油。第二天,就把到手的鹿茸迅速转移到了鸡西。

为此那件案子用了整整半年才侦破。

至于张春生,是有三次越狱逃跑历史的罪犯。

这两个又臭又硬的罪犯在东宁在押期间,就多次扬言要报复杀害办案人员,当然也少不了他这个公安局长。这次他们从劳改支队越狱逃跑,十有八九要窜到东宁来。

屋里的空气很闷,刘局长起身走到窗前双手一推,一股清新空气迎面扑来。窗外,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小小的县城正沉浸在一片安谧之中。他不禁想起了唐人“鸟鸣山更幽”的句子。眼前的夜越是静,就越让人觉得有一种杀机隐藏的黑暗之中。而小县城的人们却一丝也觉察不到,他们都在甜甜的梦中。做为公安局长,他就是要保卫人民的这种甜蜜的睡眠,这种安居的静谧。

他顿时感到了肩头的沉重。

他关上窗子,拧了一条湿毛巾贴在脸上,让冰冷的凉意躯散自己的困乏。可那困,那乏,却怎么也躯不散,刚才恶梦中的枪炮声总是不绝于耳,那干警和群众的鲜血,那红乎乎的一片总是在眼前晃动。怎么回事?难道是预兆吗?

他妈的!简直是对自己的挑衅,不!是对公安局的挑衅!

“呯”的一声,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叮铃铃……”他迅速拿起电话听筒。

“喂,刘局长吗?我是老朴。”电话是朴副局长打来的。

“噢,老朴,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穆棱镇派出所。现已全部查清,方、张二犯已经到了穆棱县,他们共三人越狱。其中一个到饭店买干粮被逮住,据他的口供,他们在越狱逃跑前曾多次密谋,集体越狱逃跑后,学辽宁‘二王劫持汽车、抢枪支、盗商店、砸银行,然后直奔东宁报复,杀死办案人东宁派出所所长李国栋、副所长黄明哲,咱们刑侦科的马金华和陈志伟,然后上山为匪,或者逃往苏联……”

“哦,好家伙!”刘局长咬着牙根儿,果然不出所料。

“他们现在在什么方位?”

“在磨刀石南甸村附近的一座山上。我已经向市局做了汇报,市局已在各县公安局长会议上进行了详细部署,命令各毗邻县同我们密切配合,现在穆棱县局正在组织搜捕。”

“好,二犯着装有什么特征?”

“……”

放下电话,东方已经现出曙光。刘局长命令,马上召开党组会议。

“……同志们,罪犯是穷凶极恶的,又是阴险狡猾的,他们不仅有着蓄谋已久的罪恶阴谋,而且还有一整套的反追捕的经验。可我们是人民的警察,如果不能挫败罪犯的阴谋,我们就不配戴这镶有国徽的帽子,不配穿这带有鲜红领章的服装,我们一定要擒住罪犯,绝不让他们扰乱全县人民的安宁。”

六个堵截小队成立了,一百六十名干警奔赴各自的战斗岗位。

十九日凌晨,二犯刚刚窜入东宁县,路经绥阳镇新民村时,被民警郭凤桐及时查获踪迹,火速报告了县局。

包围圈越来越小,大网越织越密。

二十日深夜,天黑如墨,雾大似纱,二犯骑着偷来的两辆自行车,刚刚行至南天门乡的公路上,猛听得一声断喝:“谁,站住!”二犯立时魂飞魄散,不顾鸣枪警告,跳下公路,借天黑雾大分别逃进西南、西北方向的山林之中。

凌晨三时,逃往西北方向的张春生,在人民警察的紧逼围剿之下,象断了神经,双膝跪地,举起手,俯首就擒。

二十一日晚,方犯在山上遇到一陌生青年,求其代口信给其爱人,要衣服,要食物。方的姐夫立即向县局做了汇报。当方犯溜人家中时,被设伏干警迅速擒获。

人们没有想到,曾经何等穷凶极恶的方福增,在其被擒获时非但没有一丝反抗,当他朝思暮想要杀害的人民警察就站在面前时,他却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嘴里说道:“我服了。”

他服了什么?

自从他们窜入东宁县境,即被困在武警包围圈内。如同惊弓之鸟,不敢上公路,不敢进村屯,只有在密林草丛中,昼伏夜行,东撞西窜,饥寒交迫,精疲力竭,直到被擒,始终未能越出包围圈一步。

他服什么?这位身材不高的公安局长将他的每步行踪都推断得那么准确,回想起来,他们打的交道岂止是这一次,可无论他怎么预谋,如何打算,也总是以束手无策失败被擒而告终。

当干警们都扬眉吐气、庆祝他们的胜利之时,刘局长拿着罐头、饼干走到了几位干警面前:

“我向你们检讨,由于我的指挥有漏洞,让你们几个在山上两顿没吃上饭,是我照顾不周……”

小车司机孙俊成在油门上轻轻一踩,北京吉普便箭也似地飞上了通往县城的公路。

正是正月初五的午夜,不,应该说是正月初六的凌晨一点了。两道车灯光划破了漆黑的夜,也划破了刺骨寒心的冷。此刻,人们一定都在香甜的梦中了,可他们却又困又乏,饥肠辘辘。想到家中的娇妻爱子,小孙脚下的油门儿不由得又加大了。好在公路上没有车辆,视线绝对开阔,不必担心突然会车。

正月初五,这里的人很重视,除夕要团圆,破五也要团圆。可是他心里绝不埋怨,妻子也不会怪罪他,做为公安局的司机,他早已经习惯这种行踪不定的生活。局里的人都称他是“四大员”。出车是驾驶员,执行任务时是看守员,随着下乡时是调查员,而在局里大大小小的劳动中他又是一名勤务员。

这不,从正月初一开始,他就拉着局领导到各乡镇检查、慰问。自己好歹还能串休,可领导们……

公安局的几位领导,真象一个燃不尽的火把,他们的身上总是散着灼人的光和热,靠得久了,就是一块顽石也会被捂热,更何况他本身就想往着能做出一番事业。他也曾羡慕过外单位机关司机的轻松,也曾羡慕过那些专业户司机手中的票子,可在公安局这个大熔炉里,他逐渐理解了爱因斯坦的一句话:如果把安逸和快乐看成生活目的的本身,“我叫他‘猪栏的理想”。他也逐渐理解了刘局长曾经引用过高尔基的一句话:

“一个人追求的目标越高,他的才力就发展得越快,对社会就越有益,我确信这也是一个真理。”是的,局领导们整天念念不忘的是在东宁公安局建设一支拉得出,过得硬的干警队伍。在他们的身上,分明看得出这真理在闪光,这理想在实现。每当他们捕获了一个个罪犯,每当他看到受害人脸上的笑容,听到人民的赞扬,做为干警之一,他感到了生活的充实,感到了幸福。

他转过头看了看,马上把车速放慢了。刘局长和另外两个同志都睡着了。他们太辛苦了。他们不也都有一个温暖的家吗?

突然,他发现坐在前边的刘局长并没有睡着,他的眼睛闭着,双手却死死按在腹部上。

他知道刘局长又犯病了,他尽量把车开得稳些、快些。

再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老局长了。别人吃药论片,可他吃药从来是论把,拉开他的专用抽屉,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子,把他吃的药积攒起来,恐怕这辆北京吉普也装满了。

他身上顶少患有五种疾病。在省里几次给他安排了住院,可在省里一开完会他就急着往回跑,八四年“严打”时,赶上他的病复发,住进县医院,打了三十六天点滴,拔下针头他就往单位跑,住了三十六天院,他也上了三十六天班……

他不是不了解自己的病情,八五年省武警总队医院的内科主任来东宁检查了他的病,说他已经是肾盂积水,而肾盂积水正是尿毒症的前期。

有一年,一名杀人犯知道逃不脱刑侦人员的侦破,畏罪在深山里自杀了。天已经黑了,山上的积雪那么厚,风那么紧,只是为了验明正身,派干警去就是了,可他一定亲自去,连续翻三个山头,他呕吐了三次才爬到山上。

八五年,在三岔口乡国境河边,朝鲜族少女高太寿因抗拒淫威惨遭杀害。案发后,倾盆大雨连续下了几个小时。刘局长和干警们一起将尸体从几米深的沟里弄上来,检查、勘测。没有雨衣,浑身上下无一干处。按说,做为局长在家听听汇报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领导说一千句,一万句,不如你的一次行动说服力大。东宁县的干警们无论多么艰苦的场合,从没有一个叫苦的。就在当时他身边的一个派出所长,因手术后未愈就上班,刀口发炎,刚刚做了第二次手术,他竟然瞒着领导,连刀口也没缝,用药布缠上就来到现场,因为这案子发生在他的管辖区内。你想,局长都来了,他派出所长能呆得住吗?要说身体条件,谁又不知道局长的情况呢?

没有人认为局长的心肠太狠,因为只要他发现谁不舒服,或是谁的家属有了病,他会立即派车、派人,送医院,去慰问。

不过,谁要是违犯了纪律,他可是一反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大眼睛一瞪,毫不留情。治安科有位新干警订婚,中午邀请科里两名同志到家喝酒,下午上班迟到一小时。这在别的单位完全可以不当成一回事,可党组立即决定,该科坐下来整顿。当事人深刻检查。有谁在走廊哼哼小调,吹口哨,讲脏话,马上批评教育。有个警察屡次违纪,刘局长拍案而起:“你把警服给我脱下来!”

好一个威严服众的公安局长!

北京吉普在漆黑的公路上奔驰。突然,前面发现一辆带拖车的四轮拖拉机,这么黑的天,它不开灯,慢慢腾腾的简直没有老牛车走的快,这种时候,车上的人要干什么?不用问,小孙把车紧紧地靠上去。

拖拉机停下了,几个人跳下车上前询问。原来拖车上躺着一个病重的产妇,紧捂着的被子下面传出痛苦的呻吟声,车上的一个老太太和一个男人满脸焦急和惊慌。原来这产妇突然发病,村子里又没有带灯的车,因此只好冒险用拖拉机送县医院,怎么办?如果是刚到公安局时,小孙有可能拂袖而去,顶多往县里给捎个信儿。公安局就是管破案的吗,况且他的小车里还没有地方。可现在他不用看领导们的眼睛就知道不能不管,变被动服务为主动服务,这是干警们作风转变的主要标志,这也是他新近才理解的道理,于是他向局长建议:“小车在前边开道,让拖拉机跟着灯光走。”

局长点了点头,小孙立刻把车开到了前边。

车上的人都不时地回头看着,拖拉机在后边依然是快不了多少,在隆隆的轰响中,产妇的呻吟声似乎一声比一声大了。

“停车”,刘局长命令道:“这样不行,时间长了会出问题。”

“那怎么办?”车上的人问。

“换车,你立即把病人送医院。”

“换车?这不行,外边那么冷,况且你的病……”小孙瞪大了眼睛。其实刘局长的病并非就轻,一旦犯了……他可实在害怕局长疼得直冒汗珠的样子。

“快换吧,我没关系。”刘局长的话不容置疑。

于是,产妇被扶进了北京吉普,刘局长和另外两个同志坐上了拖拉机。

当病人家属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县公安局长的时候,他们掉泪了——哪个朝代,哪个国家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位老太太只是点头,只是喃喃地:“你们……你们真好啊。”

当小孙从县医院返回时,车子开得飞快,他惦记着还在半路上的同志们,他尤其惦记着刘局长的身体。

他突然惊呆了,小车“吱”的一声来了个急刹车。那辆拖拉机正歪在路旁的水沟里,拖车已经快要翻过去了。刘局长他们正在车箱里艰难地往外爬。正是黎明前又黑又冷的时候,你看他哪里还有什么公安局长的风度。他们的手脚都冻得不听使唤了。小孙的眼睛湿润了,他赶紧下车,跑上前扶住了刘局长。

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人们敬佩刘局长不仅因为他自己严于律己,还因为他带出了一批出色的基层干部。

三岔口乡派出所所长公维金、指导员李钟健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一辆运材车连人带自行车一起扫到了壕沟里。李钟健腿部受伤,公维金被摔成脑震荡,肋骨骨折。被送到三岔口卫生院,医生要求住院治疗。可他们想到当时正值“严打”刚刚开始,他们俩一住院派出所就没了领导,所里工作就会受影响。两人一合计,决定不住院,公维金头和肋骨受伤不影响走路,开了药带着下乡,走到哪儿就在哪儿打针吃药。李钟健腿部负的伤不能行走就在所里打针吃药,坚持领导所内工作。这次车祸两个人一天班也没误。

八四年末,公维金得了阑尾炎,打针的第四天便去处理一起小青年从苏联偷车轱辘案件,以致阑尾穿孔。此后共进行了三次手术,每次都因得不到休息而失败。直到八五年七月份他在一个小煤矿办案时刀口又化脓了。当时县局的同志也在一起工作,为了不影响进程,便偷偷请求煤矿卫生所的大夫就地处置。因设备简陋,又没有麻药,大夫说啥不肯,可经不住公维金的说服,只好同意。当割开伤口时,大夫才发现遗留物在皮下很深。大夫的手软了,不敢再切了,要送他到县医院。公维金说:“即然割开了,你就做吧,我一咬牙也就过去了。”等所里的同志赶到时,手术已经做完了。就这样,刀口也没缝,只用纱布包扎了一下就投入了工作。

共产党员李祥,接受了开创南天门乡派出所工作的重任,在一无所有,环境复杂的情况下坚持了六年,把派出所建成了一个环境优美、制度健全,档案、资料全部规范化、制度化的先进派出所。在创建过程中,没有食堂,他和所里的同志们就自带干粮、咸菜,支上铝锅自己做饭;山路崎岖,就甩开两腿,涉水翻山,走遍了三百六十平方公里的沟沟岔岔,访查了三十九个远耕副业点,摸清了整个辖区重点人口、刑嫌分子的底数;没有经费,就自己动手,刷房子,铺砖地,不花国家一分钱……在建档立卡时,卷皮纸太软,李祥打电话给县城的爱人,要了一捆硬纸壳,硬是自己糊呀、糊呀,上百本档案资料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地弄出了,省厅的领导同志大为赏识,拿着一本档案高兴地问:“这都是自己搞得?”

“是。”

“这上边的字怎么印的?”

“是爱人在县铅印室借的大号铅字自己印的。”

领导们笑了,“这里的功劳,有你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临走时,他们由衷地赞叹:“这哪里是检查工作,分明是听英模报告团的事迹嘛。”

绥阳镇派出所所长呼贵礼,因静脉曲张在医院做了切割手术,医生嘱咐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上班,可他只住了八天院,就拄着拐棍一瘸一瘸地上班了。

一天下班回家,一名亲属送来一个小红包。话来语去,呼所长听明白是一个犯罪分子的父亲托他送来的,并请求所长高抬贵手,如果需要钱,用多少给多少。呼贵礼马上将指导员赵金春同志请到家里,说明了情况,当面打开红包,里面包得是二百元钱,两人一商量,决定将钱如数退回,并对其行贿行为进行教育,依照法律,其儿子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东宁镇派出所所长李国栋,在一次围剿三名盗窃枪支的罪犯时,在罪犯子弹上膛,随时都可扣发机关之时,挺身抢在前面,喝住罪犯,缴下枪支。

大肚川派出所所长刘正元,爱兵如子,平时严格训练,春节时,将不能回家的五名新兵请到家里,他吃啥,新兵们跟着吃啥。

还有……

一支火把只能照亮一片,火把多了却能照亮整个天际,有了这些好所长,还愁带不出好警察吗!

八六年三月,国家公安部、省公安厅、市公安局的领导同志在刘平局长的陪同下来到大肚川镇派出所的民警室。

进了屋,没就坐、没喝茶,一位领导就向一个矮个儿民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户籍民警李明书。”回答得干净、利落。

“今年多大了?”

“一九五五年生,今年三十一周岁。”

“你包哪片呀?”

“大肚川、向阳、神洞和镇直镇办。”

“共有多少户?”

“共有九百二十四户,三千五百一十七人。”

“哎呀!这么多,能熟悉吗?”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回答得干脆、利落。

领导们频频点头,刘局长微微一笑。

“那么你把户口取来好吗?”

李明书随手从衣袋里掏出民警熟悉户口卡,这是他新近才接手的户口卡,因为新接,所以总是随身带着。他双手递了过去:“请领导考察。”

刘局长的心里不禁一动,如果考察原来包的那几片肯定没问题,可这一片……

领导打开了户口卡。

这位领导是个内行,他不先问户主,也不先问户主的媳妇,他先从孩子问起,这可是一大难点。

领导翻动户口卡,有意挑了一户人口多的。

“孙丽静是谁家的?”

李明书稍加思索:“她家的户主孙有彬,男,43年生人,妻子孙玉梅,47年生人,长子孙小修,65年生,长女孙丽君,67年生,次女孙丽艳,70年生,三子孙丽杰,73年生,孙丽静是四女,75年生。”

“……”

平时上级考核,五户即可,这位领导一口气问了十三户,李明书的回答就象一台电子计算机一样准确、流利。

不必再问下去了。领导们相信,把这三千五百一十七人全部问遍,也不会让眼前这位事业心极强的民警卡壳。几双手轮流握住了李明书的双手,向他表示了由衷的敬佩和信任。

看到领导们一双双信任的眼睛,一股暖流在他周身流动。他禁不住想起了令自己惭愧的往事。

那是一九七九年年末,刘局长带领一班人马到派出所来考核基层基础建设,考包片的群众概况。轮到李明书时,他是一问三不知,就连他所包片的治保会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当时他还想辩解几句,可是见刘局长的大手一挥,只好红着脸走了出去。

真是耻辱啊,一年辛辛苦苦,劲儿没少搭,力没少出,可全都白干了,还叫局长“轰”了出去。年轻人啊,面子上怎能过得去!

李明书不服气,一个警察,能处理治安案件就是好家伙,干嘛要去做群众工作,去背那些死板板的户口本。

不过,难道我背不了吗?别人能背我就能背,别人不能背我也要能背。

不甘落后的李明书开始下苦功了。

八四年的一个晚上,大肚川乡的苗圃里被盗走了两千棵杨树苗,价值四百多元。经过现场勘查分析,做案的是两个人,一辆牛车。一双42号的靴子印很明显是一个男人。另一双脚印小,有24公分左右,是一双女人的足迹。李明书仔细察看,发现这个女人稍微有点八字脚。

再一分析,这个女人有劳动能力,因为偷树苗绝不是小孩干的事。那么,她的岁数大约应在18岁到28岁中间,应该是54年到79年生人那个杠杠内。

不用去调查,李明书的脑子一闪,便从54年生人的那一栏里认准了一个人,她叫李淑花,今年28岁,脚稍呈八字,她丈夫人高脚大,穿42号鞋。

有了这个线索,李明书找上门去,那夫妇二人不禁目瞪口呆,我的娘呀,昨天晚上才把树苗偷来,怎么今天他就知道了?这小伙子莫非有一双神眼?没办法,只好认罪,把树苗乖乖地送回去。

八五年,石门子村辖区的民警付永山告诉李明书,通过群众调查,得知一个一米七八左右高、长脸、有点结巴、穿一身黄衣服的人到石门子偷了一台录音机,不知这个人现在去向如何。

李明书马上打开自己的大脑示意图,认定如果情况可靠,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辖区内叫张良的村民。

小汽车当天晚上就开到了向阳村的张良家,连声敲门,里面迟迟不开,张良的媳妇说:“他骑车子走了,没在家。”可李明书一眼就看到了院内那辆弯把自行车,那肯定是张良的。于是他心里更有了底,等叫开门,张良果然在家。李明书掀开被窝,录音机就藏在里面。

一次次实践,使李明书从心里深深体会到了领导为什么要强调基层基础建设的重要性。

苇子沟,这真是个叫人心烦的名字,怎么办?太阳已经落山了,是回县城?还是回这个该死的苇子沟村?

县制酒厂的130大汽车停在公路上,几个人愁眉苦脸,心急如焚。

怎么能不急?准备收黄豆的四千五百块钱,离开厂子时还好好地装在皮夹子里,可开了没有十里路,皮夹子不见了,钱当然也没有了。

这不是个小数字,回厂后如何交待?

怪苇子沟的人吗?可这明明是自己丢失的,又不是人家来偷走的。他们已经挨家挨户地问了,找了,好话说了三千六,就差没跪下磕头了,那钱仍然没有踪影。

总不能在大道上过夜吧,即使过夜,钱也不会飞回来。

几个人商量一下,决定到镇政府求援。

镇党委书记林青山接待了这几个忧心仲忡的客人。听完情况之后,他也跟着锁紧了眉头。对于他们,他不仅是领导,而且是同志、朋友。突然,林书记眼睛一亮:“有了,咱们去找民警。”

“民警?民警就能找着?”他们不大相信。

“对,除了找民警,再没有别的办法。”林书记说得是那样肯定,他们当然不知道负责苇子沟的民警不是一般人物,他和李明书都是大肚川镇派出所三等功荣立者,这在全县才只有六个人。“走,我带你们去。”

儿个人互相看看,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跟随书记上了汽车。

今年三十八岁的民警董登元,生得身宽体壮,相貌魁梧。此刻,他正因病躺在自家炕上打着吊针。林书记推门而进,一肚子话立刻噎在嗓子眼儿里。那几个人更是面面相觑。看到几位“不速之客”这时到来,董登元感到一定出了什么事。他强打起精神问:“林书记,您找我有事?”

“这……”一向爽快的林书记语塞了。

那几个人干脆就扯起林书记的衣角了:别说了,没看人家病成这样吗?再说丢东西不是被盗,找失物也不是民警份内的事。

看到书记为难的样子,董登元干脆坐了起来:“书记,有话您就尽管说吧。”

听完书记的话,董登元二话没说,他把手上的针一拔,对大伙说了声:“走”。

“这……”几个人都觉得挪不动脚。

“时间最宝贵了,早去一会儿就多一份希望,咱们快走。”

当天夜里,四千五百元钱原封不动地连同那个黑皮夹子回来了。制油厂的同志这才明白镇党委书记为什么那么相信这位民警:同样的事情,他们去问,村民们冷冷淡淡,而这位民警一去,村民们热情得就象自己丢了钱一样。

他们拿出了50元钱,要对这位民警表示感谢,折腾了一夜了,何况人家还带着病,即使是从自己的工资里拿这笔钱,他们也觉得非常应该。

董登元坚决地摆着头,他说:“要为了这50元钱,我今天说啥也来不了了。”林书记从外面进来,见此情景便对那些人说:“他是不会要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家,是吊针,懂吗?”

把董登元送回家,油厂的同志们赞叹不已,他们对书记说:“看起来,那些老乡们就连找对象也会去找民警当参谋。”党委书记哈哈大笑:“你们还真说对了,我们老董还真是个正儿八经的红娘呢。”

八五年的春节,正是腊月三十那一天,小小的苇子沟村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唯有村头的老张头家,好象罩了一块乌云,听不见大人孩子的笑声,闻不到煮大块肉的香味,全家人脸上都阴沉着。

老张头默默地坐在厨房的木头墩子上,一步也不敢离开。门开了,进来一个人。

“哟,是小董呀,都这时候了,你还没走。你为了我们家……”

老张头激动得说不下去了,大年三十,谁不赶回去过团圆年;小董工作在大肚川,家在东宁镇,平时总在片里难得回家,要过年了还要……谁没个妻儿老小呢?唉!

小董似乎没看出老人的心思,朝着西屋门扬了扬下巴:“怎么样了?”

“嗨!”老人一声长叹。

推开西屋门,炕上躺着一个年轻人。

听见门响,他和往常不一样,翻身坐了起来。他的眼光既迷茫,又固执,但此刻又掺杂了点别的感情,似乎有了一点火花。这点火花也完全是因为这位民警今天又来了。

他尽管心如槁灰,但毕竟还有人之常情。这位董大哥今天是第十四次登门了,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奖金吗?不,小伙子知道当民警的不管加多少班也是没奖金,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董登元今天还会来,毫无疑问,是为了自己。他再也不能象往常那样躺着,不说,也不动了。他已经三个多月没剃头了,胡子也有寸把长,加上长时间不洗脸,已经很难从相貌上看出他的实际年龄,小伙子心中藏着多少委曲、多少恨哪!

小伙子本是个英俊的拖拉机手,原来在外村搞了一个对象,两人关系不错。可后来一个生产队的会计又闯入了他们之间。这姑娘虽说不漂亮,可那感情却是太热烈了。有一次竟给他写了一份长达十一页的情书。他受不住了,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原来的对象,但还是和原来的对象吹了。谁能料到,当会计变成了代课教师以后竟然也和他对待前一个对象一样,和一个老师好上,把他甩了。那十一页的情书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家热热闹闹地举行了订婚仪式,正月初六就要举行婚礼了。

小伙子的心被怒火烤得冒了烟,思前想后,竟弄得凄然一身,难道世界上竟有这么不严肃的女人吗?这口气不出,叫他何以在世上为人。办法?有。在她结婚那天,让新郎新娘尝尝炸药包是什么滋味儿!他什么话都不愿意听,只盼望着初六那天……

老张头端进来一盘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这糖今年一点也吃不出甜味儿。董登元拿起一块糖,一边剥着一边慢慢地说:“今天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小伙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亏他有这耐心,可实在又不能枉费了人家好意。“是个真事,就在咱县的三岔口村,有个村民娶了个媳妇,就在他们举行婚礼的当天,媳妇生了个孩子。那孩子长得别提多招人喜欢,可那村民看着这别人的孩子咋看咋不对味儿。后来,媳妇三看两看没看住,他竟活活把这孩子给踩死了……”

小伙子心里“哎呀”了一声。

“你说,这个人有没有错?”董登元问。

“当然有,他不该拿孩子出气。”

“他错就错在他不懂法,光图一时痛快不觉得自己是在犯法。”

“叫你说,那个女人就对了?”小伙子忍不住了。

“她的做法当然不能说道德,可她毕竟没同你确定关系,所以不能说她犯了罪。你想过没有,在你和她搞对象时,你原来的对象会怎样?如果她和你持一样的想法,你不也应该遭她杀害吗?”

啊……小伙子猛地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原来的对象。

“真要杀了她,你这个家不也没了吗?”

“就这样的姑娘即使和她结了婚,她值得你爱吗?”

“难道世界上就再没有好姑娘了吗?”

“……”

小伙子终于想通了。他望着眼前的民警大哥,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他知道如果他想不通,他还会来第十五次、十六次……他握住董大哥的手连连摇动:“大哥,你放心地回家吧,我一定不干违法的事,你走吧,都三十了,我不留你了。”

董登元骑上自行车走了,他当然也想尽快回家和妻儿团圆,但如果小伙子不洗洗脸、不刮刮胡子,他是绝对不走的。凭着他对自己责任区的熟悉,他又为小伙子领来了一个姑娘,两人一见钟情。当两个人举行婚礼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夫妻二人双双去拜谢那穿着橄榄色服装的红娘。

象这样的红娘,董登元不止当过一次,东宁县的民警中也不止董登元一个人这样做,如果说东宁县发案率低,人们不难从这个故事里得到一点启迪。

一个案子,刚接手时,错综复杂,迷雾重重,真叫人伤透了脑筋。等你熬出了心血,流够了汗水,案子一破,噢!原来竟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东宁镇暖泉二村的西南崴子有个特别老实憨厚的农民,平时说话都不肯大一点儿声,也从不跟别人争三抢四。就因老实,他多次被划在重点人之外。可就因为承包前和邻居吴家哥仨的豆地紧挨着,而吴家弟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在割地时多割了他的一垄,在事过两三年以后,他竟然手持镰刀将吴家承包的十四万棵烟苗一扫而光。损失近千元。

哎,这可怜巴巴的小心眼儿啊。他们都是多少年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伙伴,只有在责任制的光芒照耀下,他们才象地里的小苗一样,舒展了,伸腰了,绿油油的叶片上闪现着希望的光芒,好好的日子刚刚开头,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哟。

东宁镇派出所的黄明哲,这个三十多岁的副所长浑身透露出一股精力充沛的豪爽之气,两只大眼睛闪现着聪明和干练。他在接受了这项打击犯罪分子保护专业户利益的重大任务后,和其他同志赶赴暖泉二村。应当承认,目前县级公安机关的侦破技术还不高,他们提取一个指纹都要费很大功夫。在这里实际上干警们全凭一种爱护人民的精神,依靠准确的推理判断,然后就是大量的群众工作,走访调查、摸底排队。经过一段苦战,黄明哲他们终于把案子破了。

该松一口气了。

每逢侦破一件大案之后,干警们是什么心情?黄明哲脸上现出诚实的笑容;“当然是兴奋、激动,有时高兴得睡不着觉,有时还高兴得一闭上眼睛就是一天不醒。不过也有些后怕。有一次我们根据犯罪分子的口供到镇边的一座空房子里去起枪,没想到他的同伙就藏在路边的暗处端着枪对着我们,那地方离我们也就有五六米远,只要他手指头一动,我们就……当然了,这只不过是后怕。在破案过程中,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生命的安全。”

可这次呢?黄明哲既不感到激动,也并没有什么可后怕的。吴家兄弟那一筹莫展的脸色使他在疲惫中竟有点不安。犯罪分子找到了,可烟苗却不能死而复活了,做为烤烟专业户,他的合同可是经过公证处盖了大印的。当时已经到了节气,重新培育是不可能了,而暖泉二村左右就他一家烤烟户。

黄明哲坐不住了,他深知这偏僻农村里的农民在外交上的能力,于是他跑到了烟草公司,又跑到了多种经营办,和负责全县烟叶生产的技术员一起研究了恢复生产的具体措施。在外地解决了烟苗以后,黄明哲第二次回到了西南崴子,看到公安人员不失时机送来的绿油油的烟苗,吴家三兄弟感到十分惊讶,难道这也是公安干警们的责任吗?

这一年,东宁县遇到了空前的大旱,然而吴家承包的烤烟仍然获得了大丰收,纯收入达到一万一千元,仅比风调雨顺的前一年少收入两千元。吴家三兄弟收获着金黄色的烟叶儿,也收获着公安干警真挚的深情。在飒飒的金风中,黄明哲和几个干警第三次来到西南崴子进行回访。当吴家三兄弟在电视屏幕上激动地诉说着共产党的恩情时,在小小的山村里回荡着承包专业户充满信心的笑声中,黄明哲才觉得,自己的心里荡起欣慰的涟漪。

东宁县公安局的干警们干了多少不属于自己份内的事?

仅一九八五年一年,东宁公安局共为群众代办户口、证件一千二百多件;代邮代取邮件六十多件;代购小宗物品一百五十多件;使十名失散亲人的群众骨肉团聚;主动上门为群众办好事一千七百五十六件。

八六年元旦前后,群众纷纷利用各种形式表达对人民警察的敬意。县养鹿场在送给公安局的镜匾上写着:为人民受尽千辛万苦,苦中求乐;为四化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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