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胡”说

许福谦

《中国史学史稿》(刘节著，中州书画社一九八二年版)128页叙北齐史条例时，引《北齐书·阳休之传》云：“魏收监史之日，立高祖本纪，取平四胡之岁为齐元。”后注说：“事在魏敬宗永安元年二年间，即五二八——五二九年之间，四胡盖指邢杲、葛荣、韩楼、万俟丑奴。”

邢果、葛荣、韩楼、万俟丑奴是北魏末年各族人民大起义中的四个著名的起义军领袖，是被契胡族尔朱氏军事集团镇压的。列为“四胡”之首的邢果，据《魏书·孝庄帝纪》、同书《元天穆传》，却出于河间邢氏，与当时的著名文士邢邵同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世族地主，根本不是什么“胡”。《史稿》对“四胡”的解释难以自圆其说。

清钱大昕在《二十二史考异》卷三九在引了与《史稿》所引《阳休之传》完全相同的一段文字后释曰：“当时称尔朱为契胡。四胡谓尔朱兆与天光、度律、仲远也。李百药《齐书》叙韩陵战功，每称破四胡。《北史》亦因之，盖承当时俗语。”同书卷二八在引《魏书·刘灵助传》“破西胡于韩陵山”后又说：“西当作四。四胡谓尔朱天光、尔朱兆、尔朱度律、尔朱仲远也。”

“四胡”一词，《魏书》、《北齐书》、《北史》中出现时皆有专指。如《魏书·出帝纪》：“近者四胡相率，实繁有徒，驱天下之兵，尽华戎之锐，桴鼓暂交，一朝灭。”又如《北齐书·高隆之传》：“从高祖平邺，行相州事，从破四胡于韩陵，并有战功。”又《北史·库狄干传》：“后从神武起兵，破四胡于韩陵。”如此甚多，不可尽举。《魏书·后废帝纪》：“(中兴二年闰三月)壬寅，尔朱天光、兆、度律、仲远等屯于洹水之南。壬戌，齐献武王(与上引文中的“高祖”、“神武”均指高欢)大破尔朱天光等四胡于韩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