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玲玲
1984-08-20相虹
相虹
去年六月,我接到了《生命的故事》这个剧本。它是以当代先进青年张海迪的事迹为素材编写的。我非常敬佩张海迪,也十分喜爱剧本中玲玲的形象,可开始我对怎么塑造这一形象感到心里没底。海迪的事迹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她的形象大家都很熟悉,而我与海迪从外貌上看就根本不象。我担心观众因此会不承认这个人物。我把这想法对编剧和导演谈了。他们帮助我分析这个人物,反反复复地和我讨论这个人物的成长过程和思想感情。最后,我们统一了认识,决定“求神似,而不求形似”。我要表演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残废姑娘。她在人民这块温暖慈爱的土地上成长起来,残而不废,用一种超人的毅力和精神,顽强地与命运搏斗。她刻苦学习,勤奋工作,终于为社会做出贡献。
当然,有了这点概念性的认识远不能代替对这个人物的塑造,还要找出一些能够丰富概念认识的细微感受来补充这一形象。于是,我与编导及摄制组的主要创作人员一起来到山东聊城。我急于了解海迪在生活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到聊城的当天下午,我们就来到海迪的家。推开门,看见她正坐在一张床上,我惊讶地望着她,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她完全不象电视中的样子。她的背是S型的,如果不靠双手撑住,根本不能直起来。但她的脸上没有愁容,她开着玩笑跟我打招呼。我们很快就象好朋友似的聊起来。她思维敏捷,热情真诚,常使我忘记了她是一个残废人。我简直不能理解,她哪儿来的这样充沛的精力。
我象海迪家的成员一样,与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天。她每天几乎都要工作十五六个小时。我们谈论对生活、对人生的看法,也谈我们各自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海迪对我讲起抚育她成长的尚楼大队的乡亲们,讲那里的人,讲金线河畔绿色的庄稼。从她身上,我感受到一种火热的激情,一种对生活的爱。我被她感染了,有时一谈就是六七个小时。我对海迪有了更具体、更深入的了解。同时,剧本中玲玲的形象,在我头脑中也渐渐地立体化了。一种强烈的创作欲望,促使我想马上开拍。
我们来到海迪曾经生活过的尚楼大队开始拍摄第一集。一进村,满目是土黄色。路是土路,房子是土坯垒的,树木也不茂盛。我看到的是穷,一点儿美也没有。我奇怪,这样落后的地方,海迪为什么说美呢?剧本第一集,也描写了玲玲喜爱农村的心情。为了找到准确感受,我利用拍摄空余时间,跟村里的孩子们学编草辫,跟姑娘媳妇们拉家常。慢慢地,乡亲们跟我熟悉了。我了解了他们的生产和生活,跟他们建立起亲密的关系。这时,村里的人和景象在我眼里开始美起来。我理解了,因为海迪对这儿的乡亲们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所以她才爱这里的一切。
我牢牢记住,我要创造的是一个让人信服的艺术形象,一个感情很丰富的人。人是有喜怒哀乐的,我让自己该哭就哭,该笑就笑个痛快。我理解玲玲是个有特殊个性的正常人,而不是只有满嘴道理的“英雄”。在剧本中,有不少表现玲玲思想深度的大段台词。开始,我觉得很别扭,认为不好处理。和海迪接触以后,我了解了她的思想境界和对人生的态度,我就有了处理这些台词的办法。这些大段的独白,是一个有奋进心的姑娘的心声,是她反复思考得出的结论,也是推动她前进的力量。难道不是这样吗?年轻人爱思考,也容易动摇自己的决心,在实践中常常要重新检验自己的看法,不断地鼓起奋斗下去的勇气。有了这样的认识,这些大段的独白,我都能具体切身地感受它。我把它们处理成发自内心的感受,边讲边思考,这样就给了这些台词丰富的激情。
有的青年朋友看过电视剧后问我,“这个电视剧里的有些事怎么没见报道过,是真的吗?”我的问答是:应该把这部电视剧看成是一部艺术品,它不同于报告文学,也不是纪实性的人物传纪体剧本。至干玲玲这个形象呢,可以说是海迪,也可以说不是海迪。在“神”上,我们力求她象海迪,在“形”上,在某些事上,她又脱离了海迪。我们衷心希望,玲玲这个艺术形象能够给青年朋友们带来新的启发、新的认识,促使您思考,给您力量。
(摄影:王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