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国家

宋东方

阿拉伯人的编年史说从多瑙河到北乌拉尔各民族都给哈扎尔人进贡，说哈扎尔是拜占庭与中国贸易的中转站……拜占庭人的史料称哈扎尔是他们的盟国……格鲁吉亚人说哈扎尔国王没有得到格鲁吉亚大公的女儿为妻，用武力摧毁了梯比利斯城……

许多国家的史书上都有关于哈扎尔人的记载，大家都在说哈扎尔人，可就是哈扎尔人自己没有说话，——没有发现任何哈扎尔王国的历史资料。但是，既然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无论如何总该有些东西保存下来吧，——城堡的废墟、货币、墓葬以至陶瓷器皿等等……

不，哈扎尔人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下面这份重要的历史资料(如果它确实可靠的话)，据说就是哈扎尔王国的约瑟夫国王写给阿拉伯一位叫哈桑·沙福鲁特的大臣的信:“我告诉你，我现在住在一条叫伊季尔的河旁，它在格尔甘河的尽头。这条河畔居住着很多部族，有许多城市。……他们都为我服务，向我朝贡……所有住在这个海岸边方圆一个月路程地区里的人都是我的奴仆。”

历史学家们一直怀疑这封信。但是不久以前却在开罗发现了收信人哈桑·沙福鲁特写的几封信。这位大臣真的住在十世纪的西班牙，在王宫中任职。而且这几封信直接与哈扎尔有关:哈桑曾请求拜占庭皇帝给他一只船，让他前往哈扎尔。

当时拜占庭正与哈扎尔交战。从这几封信可以得知，曾有人从拜占庭首都康士坦丁堡给这位大臣回信说:从康士坦丁堡到哈扎尔王国大约有十五天路程，走陆路需经过许多国家，并告诉他哈扎尔王姓约瑟夫。

很可能哈桑·沙福鲁特接到这封信后，随即给约瑟夫王寄了封信，接着就收到了来自哈扎尔的一封回信。这样看来，约瑟夫的信是可信的，而且信中所提到的许多事实确已为许多阿拉伯、拜占庭、亚美尼亚和俄罗斯的史料所证实。

那么，哈扎尔王国究竟在哪儿?它究竟有多大?

苏联历史学家萨莫伊洛夫经过仔细的考证后认为，哈扎尔王国在里海附近，因而哈扎尔的消失与里海密切相关。

里海是世界最大的咸水湖。西、北、东岸属苏联，南岸属伊朗。南北长1，200公里，平均宽320公里。气候干燥，蒸发剧烈。里海的水平面低于大西洋28米。它落水时能露出一大片海岸，而涨潮时又能淹没一大片草原和洼地。那么在公元五至十世纪哈扎尔全盛时期它又会是怎样呢?

专家们说，判断里海水位高度的最合适的地点是约瑟夫信中提到的“大门”——哈扎尔的德尔宾城和它那著名的封锁通向外高加索道路的城墙。

古代俄罗斯文献中记录了一段莫斯科商人费奥多尔·科托夫对这个地区的描述:“德尔宾是一座石头城，城墙用白色石块砌成，相当坚固，只是人烟并不稠密。德尔宾的城墙一头连山，另一头连水。据说海水已经吞噬了这座城市的约三十塔楼。我看见现在还有一座巨大的塔楼在水中，仍然很坚固。”

阿拉伯人的史料中记载，德尔宾城墙是根据波斯王的命令于六世纪中叶建造的。人们用充气的牛皮囊编成的筏子把一块块巨大的石板运到海中(每块石木至少要50个人才能搬动)，然后割破牛皮囊，使石板沉入海底。

但是苏联列宁格勒的一位名叫古米列夫的学者对阿拉伯人的这种说法表示怀疑。他决定亲自进行一次水下勘探。他终于在水下墙基处发现了一个古代双耳瓶。这就是说，在这个海水茫茫之处，六世纪时有人需用淡水!这堵城墙当时是建于陆地之上!这就证明，在哈扎尔王国诞生时里海的水面远比现在要低，今天是海洋的地方，从前是大片的陆地!

哈扎尔灭亡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里海继续向海岸进攻。公元十世纪时德尔宾城墙已经有300米被淹；里海南岸的波斯港口阿比维德已经在水下了。十四世纪一位著名意大利地理学家哀叹说:“里海年复一年的侵袭，一座座繁华的城市被它吞没了。”

看来真的是如此，哈扎尔人的悲剧与里海密切相关!

七世纪时哈扎尔国拥有大片肥沃土地。哈扎尔人控制着伏尔加河航道，成为伏尔加三角洲的真正主人。但是里海开始冲刷海岸。哈扎尔人的乡村、田地和果园一天天地被它无情地吞噬掉，到十世纪中叶，2/3的哈扎尔土地已经被置于海水之下了。里海的大西洲终于逐渐沉没……

苏联考古学教授阿尔塔莫夫经过多年的探索，终于找到了萨凯尔的位置，并进行了发掘。但是，很可惜，他没有发现任何哈扎尔人的文物。他的学生古米列夫教授继续了他的工作。他终于陆续在伏尔加河口的一些岛屿上找到了哈扎尔人的墓穴和遗骸。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哈扎尔人的首都伊季尔在哪儿。

苏联的另一位学者雷巴科夫持有与大家完全不同的观点。他认为难以寻找到哈扎尔王国的踪迹这并不奇怪，因为它仅是一个生产力相当低下的不大的半游牧民族国家，把这个国家说成能与拜占庭相抗衡的大国是大大夸张了历史事实。

但是以古米列夫教授为代表的大多数学者完全不同意雷巴科夫的观点。他们认为哈扎尔人是居住在伏尔加河下游的一个强大民族。它先后统治过许多民族。哈扎尔有一支战斗力很强的庞大军队，哈扎尔正是依靠这一点使广大地区的许多民族屈服于它。

通常寻找某个历史上民族的居住地并不十分困难，最多只是对他们的领土范围和在某地区居住的时间有分歧而已，但要恢复一个民族的历史却要困难得多，有时甚至是无法做到的。可是，这回在解决哈扎尔问题的时候一切正好相反。这个失踪了的国家什么时候才能被历史找回来呢?

(云谷推荐、摘自江苏科技出版社出版《历史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