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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警卫”

1982-08-28成晓明夏树人马兴明

中国青年 1982年1期
关键词:黄桷警卫洪水

成晓明 夏树人 马兴明

年轻的朋友们,当你们读完“精卫填海”这桩美丽的神话以后,一定会掩卷仰首,让思想的马儿奔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吧?

这里要说的,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他叫姜建中,是重庆市玻璃耐材厂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工人。在去年四川省的抗洪斗争中,他奋不顾身,抢救人民生命和财产,不幸牺牲。四川省人民政府授予他烈士的光荣称号。他是我们同代人的骄傲。朋友们,读完下面的故事,你们就会看到,“精卫填海”不仅仅是神话。

还是让我们从十一年前开始说起吧。

—折翅

唉,十一年前,那令人提起便捶胸顿足、眼圈发红的岁月。姜建中和我们一样,生逢此时,从那个岁月里一天天走过来了。

十一年前,他正象只快活的小鸟,整天啁啾着飞出飞进。魁梧的躯干,唇边淡黄的胡,掩盖不住他那天真的孩子气。正值动乱之秋,他却远远躲在一旁,编织着自己五光十色的梦幻。

他有一副好嗓子,他想当个歌唱家。为了跻身那铺着红氍毹的舞台,他肯把命豁出来。发声需要肺活量,他在严冬跳进嘉陵江练游泳。多少个曙色微露的清晨,他朝着青山引颈高吭,惹得林中百鸟声声伴应;多少个晚霞初逝的黄昏,他对着江水浅吟低唱,激起波浪阵阵合鸣……

部队文工团要招考演员了!他整整盼了七年呵。应考之后,他掰着手指算计发通知书的日子。

“按你的音色和扮相,应该录取。可是,政审这一关……”

什么?政审?晴天响了个霹雳,他懵了。他强忍眼泪来到因“特嫌”而被监禁的母亲身旁。想把委屈告诉妈妈,又怕伤她的心。他踉踉跄跄跑回宿舍,用嘴紧紧咬住被角,呜呜哭了起来。

“我母亲是啥子特务嘛。凭啥不录取我?”他愤愤不平。他不服输。“我就是要唱!”下了班,他在宿舍里集合了几个青年,擎管抚弦,低哼高唱。“刷”,一张大字报贴在办公室门口,“姜建中,你是啥子人?你父亲被镇压,母亲是特嫌,你凭什么唱歌?你是地下俱乐部的主谋!”

“算了,不惹麻烦了。锁住自己的歌喉,一心扑到工作上吧。”他忍痛告别了歌唱,想在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绩。他向领导提出了合理化建议。这下可捅了个别领导的“马蜂窝”了,斥责,嘲讽,白眼夹杂着谣言,一阵阵向他袭来。后来,干脆借故扣了他好多天的工资……

他的几个朋友,叹息着骂了几句脏话,发了几句牢骚,牢牢抓住了酒瓶子。他谢绝了别人递来的烟酒,心里十分沉重。他在笔记本上不停地写着:“我麻木了,我麻木了…”

由于极左思潮的泛滥和派性影响,有些人有意识地在群众中孤立他。人们提醒着,告诫着,小心翼翼和他接近。他感到痛苦、寒冷和孤独。

这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还能起飞吗?

二、振翅

就在他陷于冰天雪地的时候,一股股春天的气息向他飘逸而来。

部队文工团给他寄来热情洋溢的信。信上说,没有录取你,我们也没办法。你不要自卑,继续练下去,你是有前途的。

一位女工冲破舆论压力和家庭反对,悄悄走进他的心坎。他如实地告诉了她家庭和自身的处境。他把她带到单位,让她看糊得严严实实的大字报。那女工笑了,笑得那样率真。“哟,这有啥子嘛。母亲是母亲的事。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你为什么不唱歌了?你唱吧,我最爱听。”

他感到全身暖融融的,麻木的心复苏了,他开始振作起来。他虽然落到灾难的洪水之中,却没有随波逐流,一任沉浮,而是牢牢抓住可供攀援的东西,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宝贵情谊。没有它,姜建中一天也活不下去!

他没有开口放歌。他在沉思、冥索。

……夜深了,嘉陵江水拍打着两岸青山,传来阵阵低吟。他横竖睡不安逸。一幅幅情景带着巨大的惊叹号和问号涌到他眼前—一

载满“武斗健儿”的轮船在嘉陵江上横冲直撞。人们厮打着,仇杀着,用长矛,用枪炮。震耳的喧嚣惊醒了熟睡的婴儿……

人们给六十多岁的老书记坐“喷气式”,罚他颤颤巍巍站着。姜建中说照顾他年纪大,上去递了一个板凳,马上被斥为“人性论”……

一位抱小孩的妇女被挤车的人流涌倒了,浑身沾满泥水。她哭骂着,四面围观的青年人哈哈大笑,抚掌称快……

够了,够了!怪不得命运对他如此不公,怪不得人们把他的善意当成居心叵测的阴谋,原来,由于这几年我们的生活不正常,人与人之间隔着一条又宽又深的鸿沟呵。这条鸿沟张开大嘴,在吞噬着我们每一个人……

“我们的民族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人与人之间缺乏一种美好的道德准则。都象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我歌唱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他焦虑着,寻找着—在这个世界上,他应该做些什么。他不是政治家,没有扭转乾坤的力量;他不是理论家,不能在如棋的世事中探幽烛微,道明真谛。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泥瓦匠,人民躯体上一根细小的末梢神经。他凭直觉感到,如果人与人之间缺乏互相帮助,互相信任,任何大事业都难以完成,而且决没有个人的幸福。他有一颗诚心,他有一双粗手,他要行动起来。

“哇”,隔壁娃儿哭了。他再也躺不住了,来到隔壁敲门。“娃儿是不是要喂奶了?我帮你去取。”邻居大嫂过意不去:“我自己去吧,今天下这么大雨,路上尽是烂泥,天还不亮……”姜建中笑着说:“我不去你不也得去吗?我是男子汉,方便。以后,娃儿取奶我包了。”他又跑到邻近的几家去收罗空奶瓶。

雨点打在雨衣上“啪啪”作响。脚陷在泥窝里,用力拔,发出“叭叽叭叽”的声响。节奏单调,然而和谐。风儿掀起雨衣,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只鸟儿在风雨中展翅……

三、衔“石”投“海”

每天清晨,他沿着几里泥土小路,飞来飞去,为邻居的娃儿取奶,一直坚持到娃儿断奶。他飞到东家,帮助别人打灶、搭棚;飞到西家,帮助别人理发,修地坝。当人们要酬谢他时,他总是一摆手:“那不成了关系户了?太俗气!”人们经常听到他笑呵呵地询问:“有啥子困难,说嘛。”相传炎帝的女儿被东海淹死之后,冤魂不散,化做精卫鸟,奋翼飞翔,衔石填海。姜建中个人的理想被淹灭之后,热忱不死,勇敢地去填补人与人之间由于十年浩劫划却的鸿沟。精卫投下的是石子,他投下的是一颗滚烫的心!

小小精卫竟想去填平浩翰东海,是不是太狂妄了?有人劝他说:“建中啊,你何苦呢?人家都说你是怪人。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你这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他理直气壮地回答:“你为啥这样悲观?我觉得,我们的社会不应该总是这个样子,它应该而且能够变得美好。社会还不就是咱们组成的。只要我们一起动手。”

七九年母亲平反以后,他干得更起劲了。精卫填海,形单影只。他却不孤立。他感到社会在变,民族在奋起,上下都在用力。他在笔记中写到:“我要沿着理想的路,付出艰苦的努力,走到底……朝夕都不改,永做正气郎!”

浩劫的遗症和世俗之见,使有些人对姜建中的作法风言风语。“出力帮这个,帮那个,不收报酬,难道他是傻子?他是想捞取好名声!”对这些无端的断语,我们能说什么呢?

有一天晚上,姜建中刚刚帮助别人打完灶,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他听到几声绝望的呼救。循声跑去,发现远处有几个闪动的黑影。再跑近,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有四个小流氓围住一个女孩,正准备动手动脚。他火从心起,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流氓不知底细,吓得四散惊逃。他赶紧跑到女孩跟前,悄悄说:“你喊我一声大哥。”女孩马上会意。那四个黑影又聚拢,听见女孩喊大哥,便悻悻离去。女孩家和姜建中家是相反方向,姜建中怕出危险,一直把她送到家。女孩感激地说:“大哥,你的名字……”“大哥”笑了笑,消失在夜幕里了。

不是我们几十天的采访调查,姜建中的许多事迹就要永埋于世了。他为群众做了数不清的事,既没有得到领导的表扬,也没有到什么会上去“交流经验”,更没有郑重其事地写在什么本子上,以备后人查考。精卫填海时,不断高呼着自己的名字,以激励斗志。姜建中为实现“让我们的社会更美好”的理想,把自己的名字看得无足轻重。别说是风言风语,就是漫骂也不在乎!

有一次,他上街买东西,看见一个小男孩在建筑工地上玩,头顶上不时掉下砖块。“危险!”姜建中几步冲上去,把小孩抱过来。孩子受了“委屈”,哇哇哭起来,姜建中怎么也哄不好。孩子的家长闻讯赶来,不由分说,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姜建中摊着双手,光是笑,不知如何辩解。路人看不过去,怂恿他讲明真相,回敬那不讲理的家长。他笑了笑说:“算了,挨几句骂没关系。只要小孩没出事我就放心了。看见人家有危险不去管,还算个人吗?”

姜建中是个出了名的“好管闲事”的人。上街看到老人行走困难,他要上去搀一把;别人拉车上坡,他要上去推一把;就是在饭馆里等饭这一段工夫,他也要凑上去帮服务员包几个饺子……

他说:“我最看不惯只顾自己的人。别人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要尽自己能力,给人们一些温暖。”

有一天晚上,他去听音乐会。听得正入神,忽然身后传来吵闹声。有人告诉他,剧场外有两伙青年为了恋爱纠纷,要大动干戈。别去管闲事,看刀子!

他叹息一声,悄悄离开座位,走出剧场,把身体插到势不两立的两伙青年当中。有人呵斥他,叫他滚开。他和颜悦色地说:“有话好好讲嘛,干吗要动家伙呢。你们给我摆一摆,是怎么回事。”箭拔弩张的空气缓和了。他把两伙的代表叫到一起,仔细询问,耐心劝解。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了。他怕出意外,分别把两伙青年送回家。

等他回到小屋,已是深夜一点钟了。他象干了件什么大事似的,乐得手舞足蹈:“我高兴惨了,他们讲和了。不然,我睡不踏实。”

妻子嗔怪他:“你还想不想唱歌了?”

唱歌?那是他的理想,他的爱好,他的生命,多少年来,他做梦都在想呵……

妻子说:“你整天忙个不停,嗓子都累哑了,看你还怎么唱。”

他沉默良久,一字一板地念着莱蒙托夫的话:“当我们的心紧紧凝结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是沙哑的声音,听起来也是美好的音乐。”

他好久不唱歌了。他怕歌声勾起那辛酸的往事。现在,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每个人都在迎接明天。他为什么不重启歌喉呢?他不是常说,音乐是改造社会的工具吗?

重庆市北碚区文化馆招考演员,他第一个报了名。试唱时他满怀信心,唱了一支又一支。当他看到招考人赞许的目光时,他的心几乎蹦出胸膛!

第一次演出时,他借服装,借道具,里里外外地忙。业余演出经费不够,他自己花钱做了灯具。那一天骄阳似火,他扛着灯具赶了二十多里来到剧场。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肩膀上被灯具压出了凹痕。负责演出的同志拿出了节目单。他一看,怔住了。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那位同志竭力想找出最婉转的词儿来安慰他:“你………”

“我……知道自己嗓子变哑了。”他强笑着。

演出铃响了。大幕徐徐拉开。舞台上没有他的身影。他悄无声息地趴在剧场高处,浑身流着汗,向舞台上崭露头角的业余歌唱家们输送强大的光源。

舞台上那样明亮,歌声是那样悠扬。剧场里座无虚席,雅雀无声。歌声正化作无数股小溪流,慢慢流淌,注入人们的心田,启迪着人们去想象,去开拓真善美。姜建中没有能够站在舞台上用喉咙歌唱,他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用自己的心唱出一支无声的歌。那样轻柔,那样美妙,那样动人心魄。这无声的歌,和着时代的节拍,把我们带到一个至高无上,庄严,静穆,美好的境界……

演出回来,他在笔记中写道:“鲁迅说,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份热发一份光……”

四、用生命发光

去年人夏以来,四川省接连下了十几天暴雨,长江、嘉陵江等河流浊浪滚滚,到处泛滥,向人民露出凶狠的面目。洪水逼着每一个人回答:你是懦夫,还是勇士?

七月十五日清晨五点钟,姜建中匆匆起了床。按照每天的惯例,他把水缸挑满,把昨夜晾的衣服拾好,叠齐,安排好全家的早点。谁让他是人们公认的“模范丈夫”呢。他俯身亲了亲正在熟睡的孩子,刚要走,妻子叫住他:“发这么大水,交通都断了,你别去上班了。”他说:“水这么大,我更得去看看。”一溜烟出了门。

上午十点钟,洪水沿着嘉陵江猛涨,只剩十来级石阶,就要灌进黄桷镇了。姜建中安排好厂里的工作,赶紧跑下山坡参加抗洪。他把岳母家的东西搬出几件,又急忙跑去帮别人搬。他借来一辆平板车,装满了各家财产,弓腰埋头,疾驰如飞。

他干得正欢,妻弟气喘吁吁赶来。“姜哥,洪水快封咱家门了,你快去吧。”姜建中说:“咱家大东西搬完了,坛坛罐罐就算了。要是别人的大家具冲了损失就大了。”姜建中顾不上多说,拉着车“吭哧吭哧”走了。他恨不得多生几双手、几条腿,把黄桷镇的各家各户一古脑儿搬出来!

下午六时以后,洪水上涨了二十多公尺,整个黄桷镇已是一片汪洋。与黄桷镇一溪之隔的尖嘴地段已被洪水围困,成了一个“孤岛”。一百多群众被逼上了楼顶、黄桷树。

一寸,二寸;一尺,二尺……眼见得洪水一步步逼上来,恨不能一口吞噬人们。还剩几十公分,就要漫过楼顶了。按洪水的涨速,等到天黑,情况将不堪设想!抗洪指挥部决定用仅有的三只橡皮船搭救群众。姜建中自告奋勇,和另外两个同志驾舟驶过近千米的水面,来到尖嘴。他把手掌合成个“喇叭筒”,用力喊着:“大家不要慌,我们来了!”群众高兴起来,“我们有救了!”

洪水滔滔,小小橡皮船在水中颠来簸去。河面上高压线、动力线纵横交错,水下被淹的房屋、树木、电杆,构成处处“暗礁”。姜建中沉着镇静,左一桨,右一桨,避“暗礁”,躲涌浪,冲过危险区,把一船船群众送到安全地带。

就在他驾舟通过河中心时,嘉陵江边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声:“救命呵…”他的心一下紧缩了。原来,有三个群众驾着家具扎成的木筏,被洪水卷入大江急流。江水载着木筏,有如脱缰的马,那势头仿佛是不把这三人带到葛洲坝撞个粉身碎骨,决不甘休。他们的亲属含着泪沿岸奔跑,呼救。大江一个漩涡接着一个漩涡,把上游冲下的屋架漩了几下,扯到水底。姜建中见此情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他毅然调转船头,向江边冲去,岸边的人惊呆了。连遇难者的家属也不哭喊了,泪眼怔怔地望着江面。

姜建中躲过一排排涌浪,奋力向木筏靠近。洪水仿佛伸出无数只大爪,把小舟使劲摇晃,姜建中几次险些落水。要和后面漂来的一个屋架相撞了!姜建中快速把小舟往一边靠。“嘭”的一声,小舟和屋顶蹭了个边,在水中一趔趄,又继续前进。终于靠近木筏了。一阵急流又把木筏冲远。再靠近……姜建中接住了木筏上抛来的绳子,拴在小舟上。橡皮船拖着木筏,顽强抗击着阵阵涌浪,一寸寸挪到山坡上。

直到晚上十点钟,姜建中才拖着湿淋淋的身体,最后一个上了岸。他想回厂找点吃的,饭早被灾民吃完了。他只好空着肚子,斜倚在地上喘息着。

抗洪指挥部里焦急的呼喊传到他耳朵里,他支撑起来,仔细听着。

“我们厂在尖嘴还有职工!”

“请你们快去救人,为啥按兵不动?”

“现在到处停电,一片漆黑,橡皮船不行了,正在找木船。”

“救命……”一阵阵呼喊隔着夜幕,从尖嘴方向断断续续传来。不时可以听见房屋被水冲塌的“轰隆”声。“哗啦啦”,一棵巨大的黄桷树倒下了。

姜建中心急如火,一头撞进指挥部。“我有办法了!”这时,指挥部里许多双眼睛一起投向这个陌生的、结结实实的年轻人。“下午我划船到帅家堡,看到一条粪船,要是借来,一次解决问题。”

“要得!”人们紧绷的心松弛了一些。

深更半夜,谁去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这可不比在剧场欣赏音乐啊。

“我去!”姜建中跃到前面。

指挥部成员望着他疲倦的双眼,浑身挂满了伤口、血印,摇了摇头。“你太累了。”

是啊,姜建中从早晨就投入了抗洪战斗,驾着小舟在水中飞来飞去。仅在下午六时至十时,他就搭救了近二十个群众,还护送一位军队干部去指挥救灾。须知他一天粒米未沾啊!

仿佛有人和他争抢一样,从来不粗声大气说话的姜建中嚷起来:“我水性好,年轻!”

姜建中和另外两个同志驾起小舟,乘着夜幕向激流驶去。

这时,嘉陵江水面临洪峰,江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到处是飘浮物,障碍物。指挥部成员深知此行的危险。他们焦急地向河面瞭望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三人仍没有踪影。岸边脱险的人们牵挂着勇士们的命运,脖子挺酸了,眼望花了。勇士们啊,你们为我们寻找生的希望,生的快乐,你们现在何方?

凌晨一时十分,“刷”,一道白光在漆黑的江面上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天空。人们的心一下子绷住了。一定是……人们不敢往下想了。

不幸的消息终于传来。为了找船救群众,姜建中和另外两个同志意外触到三万五千伏的高压线上,英勇牺牲了!姜建中啊姜建中,你用生命发出了最后一道强光,耀人眸子,撼人灵魂!

姜建中告别了他所热爱的生活,他所热爱的人民,他的温暖的小家,走完了他短暂的三十多个年头。难道他没有丝毫的缺憾?由于沧海横流,阴错阳差,他当歌唱家的理想落空了,他是一个失败者。他的心上有流血的伤口。然而,他没有顾影自怜,愤世疾俗,而是果敢地捆扎好自己的伤口,重振羽翼,掠过自己的原来目的地,向更高更远、更美更辉煌的所在飞去。即便是象一颗流星悄然陨落,他也要在天空中留下自己的轨迹,用自己的光芒宣告:我曾经存在过,我没有虚度光阴!

……捧着姜建中的照片,我们沉思着。我们想,我们的时代不仅需要甘甜的食品,华丽的衣着,宽敞的住房,而且需要一种更宝贵的东西—以崭新的人与人之间道德准则为标志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如果没有它,我们完全浸入利己主义的冰水中,即使是佳肴果腹,皮袭加身,我们还会感到寒冷!如果有了它,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充满阳光和鲜花。我们的事业一定会生机勃勃!

精卫灵鸟尚能衔石啄木,以填沧海,我不相信我们十亿人达不到自己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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