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产仔的奥秘
1982-08-28李世华
李世华
《阿凡提的故事》中有一则“锅生儿”的故事:一个巴依(富人),十分吝啬,向穷人放帐总要收很高的利息。阿凡提为了教训他,就向巴依借了一口大锅。过了些时候,阿凡提带了一口小锅来向巴依报喜,说大锅生儿子了。巴依明知锅是不能生儿的,却,很高兴地收下小锅,并叮咛阿凡提好好照应大锅,让它多生几个儿子。又过了些时候,阿凡提来向巴依报丧,说大锅死了。巴依大怒道:“胡说1锅怎么会死呢?”阿凡提回答说:“大锅既然能生儿子,怎么就不能死呢?”巴依这才明白了阿凡提早先送小锅的用意。
锅子是个无生命的死物,不能生儿。但在现实生活中,货币这个死物都能产仔。不过不是所有的人手中的货币都有这种本事,只是资本家手中的货币有本事产仔。例如,洛克菲勒财团,是现今美国最大最富有的垄断财团,控制的企业总资产达4,440亿美元。而它的创始人约翰·洛克菲勒,在1863年开办炼油厂时,手中只有4,000美元,经过110多年,财富扩大了一亿一千一百倍之多。请看,资本家手中的货币不是会产仔吗?这种会产仔的货币,就是资本。作为资本的货币,“它会产仔,或者说,它至少会生金蛋”。(马克思语)这个“仔”或者“金蛋”,就是货币在运动中的增殖额,就是剩余价值。
为什么锅不能生儿,作为资本的货币却能增殖、产仔生蛋?剩余价值究竟从哪里来的?
有些资产阶级学者说,剩余价值是由货币买回的机器、厂房、原材料等创造出来的。这说不通。因为机器等生产资料虽然是生产得以进行的客观条件,可是它们的价值,在生产过程中是不会发生增殖的。原材料在一次生产过程中全部消耗掉了,价值是一次地全部转移到新产品上去。厂房、机器可以使用多年,在每次生产过程中只消耗一部分,价值是根据消耗程度分次地逐渐转移到新产品上去。厂房、机器也好,原材料也好,它们之所以有价值,因为都是人们劳动的产品;在生产过程中,这些生产资料不会给商品增添一个价值原子。
还有些资产阶级学者说,剩余价值是在商品买卖中产生的。这种说法也不能成立。商品买卖即使是不等价交换,也不会带来剩余价值。因为在商品交易中,一方之所赢,正是另一方之所亏,社会总财富没有增加。这就好象1,000枚金币分成两堆,任凭你怎样倒来倒去,加起来还是1,000枚。少数资本家的狡猾,可以使这部分人发财,但无法解释整个资产阶级的财富为什么越来越多。
在人类历史上,是马克思创立的剩余价值理论,科学地揭开了作为资本的货币产仔的奥秘。
马克思认为,资本家占有的货币要增殖、产仔,产生出剩余价值来,就必须在市场上买到这样一种特殊商品,它的使用价值本身就是价值的源泉,在生产过程中使用它,不但能创造价值,而且能创造比自身更大的价值。这种特殊商品不是别的,是劳动力。
劳动力,就是人的劳动能力,既包括体力,也包括脑力。自有人类以来,就有劳动力,它是生产所不可缺少的要素。但劳动力成为商品,却是在封建经济解体,小生产向两极分化这个历史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在旧中国,资本主义劳动市场的形成过程,就是千百万农民、小手工业者破产的过程。正象茅盾在他的名著《春蚕》中所深刻揭露的,帝国主义的商品倾销,封建统治者的残酷压榨,促使农民破产。农民老通宝一家人辛辛苦苦地种着地,然而“地主、债主、苛捐、杂税一层层剥来”,从一开春起,家里的粮食就用完了。而且,“自从洋火轮一通”,洋货纷至沓来,农产品越来越不值钱。老通宝把剩下的一线希望全都寄托在养蚕上。他抵押掉了最后一点产业买来桑叶,全家人忍饥受累,夜以继日地投入这场生死搏斗,眼看着茧子雪白了,可是各处的茧厂全都不收茧。老通宝好不容易赶到无锡脚下,卖掉了他的茧子,但所换的钱连还债都不够!失望和悲哀笼罩着整个村庄。农民陷入了破产的绝境,不得不离乡背并流入城市,成为劳动力的出卖者。艾明之的长篇小说《火种》的主人公殷玉花,命运更为凄惨。她是被活活卖到上海英华烟厂的“包身工”。那时的上海,竟有包身工七八万人之多!
劳动力商品被资本家买去,就能使资本增殖,产生剩余价值。这种商品如何有这般特殊功能呢?
劳动力作为商品,也具有价值。商品的价值是由生产它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劳动力存在于活人的身体中,劳动力的生产就是维持工人的生活,使工人及其家庭有最起码的食物、衣服、燃料、住宅等生活资料。工人及其家庭一天所需生活资料的价值,就构成了一天劳动力的价值。资本家是按照劳动力的价值来购买劳动力。但是,劳动力商品的使用价值,有一个极重要的特点:它的使用或说消费,便。是劳动,劳动会创造新的价值。并且,工人一天劳动新创造的价值,比一天劳动力的价值要大。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在资本主义时代,人类生产力已经达到这样的水平,工人及其家庭一天最起码的生活资料的价值,只要三四个小时甚至更少的时间的劳动就能创造出来。但是,资本家既然购买了一天的劳动力,这些劳动力的使用权就属于他,他会让工人全天劳动,所以工人劳动新创造的价值必然大于劳动力的价值。这之间的差额,就是剩余价值,它落进了资本家的腰包。作为资本的货币能产仔的奥秘,就在于此。可以看到,资本家口口声声说的购买劳动力是“公平交易”,“等价交换”,这完全是用以掩盖他们不断地从工人身上剥削剩余价值,捞取金蛋的借口。
资本主义生产从本质上说就是剩余价值的生产。资本家作为资本的人格化身,作为资本运动的有意识、有意志的承担者,正是被剩余价值唤起无限的激情和冲动。他的一切活动,从开工厂,买卖商品,一直到飘洋过海去国外掠夺原料,无一不是为了追逐剩余价值。
为了攫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资本家总是运用各种手段,提高对工人的剥削程度。到了帝国主义时代,延长劳动日、降低工作条件这些办法已远远不能满足资本家榨取金蛋的欲望了,因而他们更多地采取对生产过程进行“科学”的“合理”的组织,加速机器运转,提高劳动强度的方法。英国的一个工程师泰罗,发明了“泰罗制”,基本做法是:挑选最强壮、技术最熟练的工人,强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劳动,用秒和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单位,记录下他们每一动作的时间,或拍成电影,然后“科学”分析全部操作记录,找出并删除其中一切多余的动作,再以此为标准来规定全体工人的产品定额。结果,资本家所获得的剩余价值,以惊人的速度增加了。
20世纪以来,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由于科学技术的飞速进步和工人阶级群众运动的蓬勃发展,资本家剥削工人的手法有了新变化。他们深深懂得,工人的生活、工作条件好一点,专心致志地生产,比在恶劣条件下,食不果腹又满怀愤懑更能提高劳动生产率。因此最近几十年来,一些资本主义国家工人的劳动时间逐步缩短,10小时工作日减到8小时,有的还实行40小时工作周。工人有小汽车、电冰箱、洗衣机之类的高档消费品,生活水平有了提高。所有这些,绝不意味着资本家剥削本性的改变和资本主义剥削的消失。由于劳动生产率提高得更快,工人每天的劳动时间中,必要劳动时间只占两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工人一天只有四分之一多一点的时间是在为自己的工资劳动,而将近四分之三的时间是在为资本家制造金蛋。在美国,企业的剩余价值率一直是上升的。非农业部门的剩余价值率,1966年为270%,1989年上升到282%,到1974年仍维持在280%以上。所以,在劳动力价值所包含的生活费用有所增加、工作日不延长甚至缩短的情况下,由于必要劳动时间减少了,资本家仍然可以获得日益增加的剩余价值。美国资产阶级学者菲迪南德·伦德柏格说:“他们(指垄断资本家)懂得,在这个现实世界中,真正要认真对待的是金钱。”正是从闪闪发光的金钱出发,资产阶级才根据新出现的经济、政治等条件,变换剥削手段和剥削形式。工人阶级虽然有可能从中得到一点好处,但资产阶级由此夺取的利益更大。剥削手法的变化,绝不可能从根本上调和工人阶级同资产阶级之间的对立关系。工人阶级联合反对资本主义剥削制度的斗争依然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