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摄影中的重要角色

袁毅平

在过去，人们常常把摄影叫做“光画”。因为，摄影和绘画同是形象的视觉艺术。但是，绘画上的图像是用笔画出来的，而照片上的影像则是用光“画”出来的。光，是摄影的基础，是产生照片的最基本的要素之一。可以说，没有光就没有照片，就没有摄影艺术。

那么，光在摄影艺术里究竟起哪些作用呢?

第一，是感光的作用。上面讲了，相纸或胶片上的影像主要是靠光的作用而产生的。原来，在感光片或感光纸上，都涂有几层物质材料，其中一层叫做银盐(卤化银和卤族原素化合而成)，也叫感光乳剂，这种银盐具有感光性能，见到光线以后，就起光化作用，产生一种看不见的潜影，经过显影，潜影就能化为可见的影像，然后经过定影将影像固定下来，就产生了底片或照片。从这里可以看出，光是摄影的最起码的物质手段，没有光，就没有照片的一切。

光在摄影中的第二个作用，是造型的作用。大家知道，无论是照片还是绘画，在它的画面上没有图像之前，都只是一个平面，即只有竖的高度和横的宽度，却没有纵的深度(厚度)，所以被称为二度空间(二维空间)。作者要想摄影或绘画，最基本的任务，就是要在相纸或画布的平面上产生立体感的图像，要变二度空间为三度空间(三维空间)，使之既有高度、宽度，又有深度(厚度)。所以，摄影和绘画，如同雕塑一样，又都称为造型艺术。

摄影和绘画虽然同属造型艺术，而且造型的因素如线条、色调(影调)等等结构也是相同的，但造型的条件和手段却不完全相同。在绘画中，用来表现物体的立体感和质感的线条、色调，都是用笔直接画出来的，而在摄影中，线条和影调等这些造型因素，都必须靠光线来表现。因为在摄影中，无论影调或线条，都是由于光线照射到物体上而产生的明暗对比的结果。也就是说，光线从某一方向照射到物体上，受光的面就明亮，背光的面就深暗，产生了明亮和深暗色调的对比，也就产生了立体感和质感。至于照片里的线条，是从属于影调的，它只是影调中两种色调的分界线(有的比较明显，有的不太明显)，如果没有影调的明暗对比的分界线，也就没有线条了，而造成明暗对比的影调，不是像绘画那样靠画笔，而是靠光线。由此说明，在摄影中，作为造型基本因素的线条和影调，都是光线所起的重要作用。

为了充分发挥光线的造型作用，人们常常注意不同光位的光线所产生的不同的造型效果。正面光(顺光)，是从摄影机方向射向物体的光线。由于整个物体正面的受光量基本相等，缺乏明暗对比的影调，因此造型能力较差，一般不易表现物体的立体感和质感(如插图一)。侧面光，是来自物体左侧或右侧方向的光线，物体的受光部分和背光部分各占一半，可以产生立体感、质感和轮廓线条，具有较强的造型效果(如插图二)。前侧光(斜侧光)，是来自物体前侧方向的光线。物体的大部分受光，一小部分背光，有比较显著的明暗差别，也有较好的造型能力(如图三)。后侧光(侧逆光)，是来自物体后侧方向的光线。物体的大部分处于阴影之中，只有受光的一侧呈现一条光带，勾划出物体的鲜明的轮廓，也有较强的造型效果(如插图四)。逆光(背光)，是来自物体背面的光线。物体基本上处于阴影之中，但可鲜明地勾划出物体的边缘轮廓，它和侧逆光一样，具有较强的造型效果(如插图五)。在一般情况下，使用逆光或侧逆光时，常常加用适当的辅助光，以免失去阴影部分的层次。在摄影当中，光线的运用是大有学问的。这里主要是谈光的造型作用，其余就从略了。

光在摄影中的第三个作用，也是最根本的作用，就是表现主题和形象的作用。前面所说的光的感光作用和造型作用，当然也关系到主题和形象的表现，但那只是最起码的作用，光的主要任务，是要充分地发挥它的艺术表现能力，通过摄影构图，完美地表现作品的主题和形象。它在这方面的作用是很多的，这里略谈以下几点:

①突出主体:画面里的主体，往往是表达主题思想最重要的体现者，所以必须加以突出；而用光则是突出主体的重要手段之一。由于光线照射的情况不同及物体吸收和反射光线的特性不同，物体可以呈现不同的亮度。在黑白照片里，呈现由白——灰——黑之间的多层明暗不同的色调。突出主体的方法之一，是常常采用相反色调的对比来衬托主体，比如以明衬暗或以暗衬明，以白衬黑或以黑衬白等等。

②平衡画面:画面黑的色调是没有实际重量的，但给人的视觉感受，都似乎有轻有重。如果构图不当，往往会给人以轻重不平衡的感觉。因此，可以利用光线照射物体后产生的投影，来恰当地平衡画面，如《晨光》这幅照片(见本期封二)，如果没有树的影子，画面就会使人感到左轻右重和头重脚轻，而现在利用逆光造成的树的长长的投影，既平衡了画面，也增强了美感，使主题得到了完美的表现。

③表现空间感(纵深感、深远感):我们观察实际的景物，感觉上总是有前有后、有远有近的。所以，拍摄照片(尤其是风景及其它室外景物的照片)，也总是追求画面景物的空间感，以便鲜明地表达主题。

怎样表现空间感?主要靠空气透视、线条透视和形体透视的规律来表现。所谓空气透视，是指我们透过厚薄不同的空气介质观察景物的视觉效果。景物越近，空气中的介质越薄，散射的光线越少，物体的色调越深，轮廓线也清晰；反之，景物越远，空气中的介质越厚，散射的光线越多，物体的色调也越淡，而且轮廓线也越模糊。拍摄照片时正是利用光线照射后造成的这种明暗深浅及清晰和模糊的对比原理，形成前后远近的空间感，如《朝晖》这幅照片(见本期封二)，就是利用空气透视的原理，透过深远的层层山峦，表现了祖国美丽的山河。所谓线条透视，是指我们观察某些景物的轮廓线条由近及远地向纵深延伸的视觉效果。那些河流、公路、桥梁、水渠、林荫、灯柱等等景物的形状，往往形成带有方向性的线条，它们不论是直线还是曲线，由近及远，越来越集中，最后会聚在一点上，形成深远的感觉。拍照片时正是利用这种透视原理，表现出纵深的空间感，如《油管桥》这幅照片(见本期封二)，就是利用桥梁结构的线条透视，来表现画面的深远气势，从而反映出工程的宏大和社会主义建设现代化的主题。但是上面已经讲过，照片画面上的线条，只不过是光线照射后产生的两种色调的分界线，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光的作用。

④加强气氛:气氛是表现主题和意境的要素之一，而气氛又常常是阳光的照射所造成的。上面列举的那幅《晨光》，如果不是逆光的照射，就不可能产生这样浓郁的气氛，也就不可能表现出蓬勃清新的优美的意境。又如拍摄日出，如果只拍一个光秃秃的太阳，总感气氛和味道不浓，但如衬以灿烂的光辉，则另有一番韵味和意境。以上诸点，都说明了光在表现主题和形象方面的重要作用。至于在彩色摄影中，光除了具有和在黑白摄影中同样的作用以外，它还因被空气中小水滴等介质的折射，可以把自然中千变万化的色彩再现出来。而且，作者还可利用各种光源色，强调某一些色彩，以色抒情，创造独特的艺术境界。

谈到这里，大家可以看出，在摄影艺术中，光不仅起着感光的技术作用，起着造型、构图的技巧作用，更重要的是起着利用技术技巧等手段，艺术地、完美地表现作品的主题和形象，创造深远的意境的作用。总之，光在摄影中担任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难怪过去人们要把它简称为“光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