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之恋

杨炯蠡

“春江水暖鸭先知”，东风刚给江边垂柳染上了第一抹嫩绿，百鸟就敏锐地感到了春天的来临。它们脱下黯淡的冬装，换上了斑烂绚丽的婚羽，开始觅伴逐偶、谈情说爱了。鸟类“求爱”的方式是十分丰富多彩的。它们用动听的歌声、优美的舞姿或者炫耀色彩缤纷的羽毛来赢得异性的青睐。

鸟类的歌声，无论是黄鹂回肠荡气的鸣啭，还是麻雀叽叽喳喳的聒噪，其基本意义大致相同。第一是宣布领域权，威胁其他雄鸟不得擅自进入它首先占据的疆土；其次是显示雄性的魅力，博得雌鸟的欢心。鸟类的许多家族都是天才的歌唱家。画眉是出名的“金嗓子”，鸣声幽雅清晰，非常动人。乌的歌声宛转清越，节奏鲜明，并善于模仿其他鸟的鸣叫，故有“百舌”的别名。许多羽毛颜色最不显眼的鸟，恰好是最有才华的歌手。因为它们过于简朴的服装不足以吸引异性，只得以发展歌唱的特长来加以弥补。羽色象砂土一样的云雀，在土地上很不惹人注目，然而它却能象箭矢一般地骤然从地面垂直飞上高空，浮翔于云端，载飞载鸣，歌声柔美嚎亮，历久不息。

雌鸟听到雄鸟的歌声以后，如果也有求偶的愿望就会循着歌声飞来。这时，雄鸟或许会装出凶猛的样子恫吓它。恫吓，是某些鸟类求爱的第一个步骤。雌鸟或者作出娇柔妩媚的姿态，表示归顺；或者模拟雏鸟的模样，颤动双翼等待喂饲。雄鸟真的就来喂它了。求爱饲食，这是许多飞禽的“情话”。

至于一些嗓子喑哑的鸟类，则以舞蹈或炫耀美丽羽毛的方式，来倾吐心中炽烈的情感。当一只雄白鹤选中“对象”时，就用上下嘴壳当做响板，发出声闻半里的响声。雌鹳听到以后，也击板回答。然后一同竖尾展翅，鞠躬旋舞，伸颈交喙，表达卿卿我我的情意。孔雀开屏，人们都视作自然界的奇观。雄孔雀在求偶季节每天开屏四、五次，每次约十余分钟。它将尾屏高举展开，形如大扇，翠绿、铜蓝、紫红、黄褐诸色交相辉映，甚为豪丽。

北方大森林中的黑琴鸡，以一种十分奇特的方式求爱。雌鸟象骄傲的公主一样，搔首弄姿地站在高处。它面前聚集着一群雄琴鸡，一个个疯狂地围着一丛草或一棵灌木转圈跳舞。它们转圈的速度愈来愈快，最后多数都累得趴在地上，而坚持到最后的那只雄鸟就成了“公主”的情侣，双双邀约到密林深处幽会去了。

有些鸟的雌雄外貌相似，连它们自己也很难区分，这就使它们的求偶行为增加了周折。如雄燕鸥在求爱时，就象献上一束鲜花那样，先奉献一条小鱼给对方。然后，两只鸟在空中翩翩飞舞，并把礼物传来传去。这时，它们还没有分清彼此的性别。当雄鸟带着自己的舞伴在营巢地落下来并再次奉献小鱼时，如果对方是雌鸟，就会接受礼物并任它啄击欺负；如果对方是雄鸟，就会伸啄相斗。这时，雌雄立辨。

许多鸟类在自然选择和生存竞争的历史过程中，形成了固定配偶、共同生活、互不离异的习性。其配偶关系的专一，常常被人们当作坚贞爱情的象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这样的诗句是不胜枚举的。雪白素雅的大天鹅，在云南西双版纳地区被傣族人民视为“神鸟”。它们白天比翼双飞，夜晚交颈而眠。当其中一只天鹅被猎人射杀以后，另一只就会在它死去的伴侣上空久久盘旋哀鸣，最后敛翅倒撞地上，殉情而亡。斑头雁对爱情也很专一，当伴侣死去后，它终身不嫁不娶，雁群白天迁徒时，它飞在前头顶风开路，雁群歇宿时，它自愿站岗放哨，彻夜不眠。

当然，鸟类中也有不少是一夫多妻的，其中以鸡形目的禽鸟最为典型。春天繁殖季节，一只雄鸟占据一个山头，拥有几只到十几只雌鸟。对敢于侵入它领域的别的雄鸟，它会拼死搏斗。只有最健壮、最善于打斗的雄鸟，才配做这些雌鸟的丈夫，弱者只好鳏居终生。鸟类这种以人类的眼光看来极不合理的婚配制度，却有利于优良血统的延传，提高种群的竞争能力，对生物的发展进化是大有好处的。

观察鸟类的“爱情生活”，给人多少美的享受，多少科学的启发呵!深入研究鸟类这种特殊的生态习性，对于保护和发展生物资源，维护自然界的生态平衡都是十分必要的。

(摘自1980年第1期《大众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