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在荣誉面前

王兴斌

马克思逝世后，年迈的恩格斯独自肩负起指导国际工人运动的责任。他以火一般的热情为国际无产阶级解放事业操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赢得了国际先进工人的衷心爱戴和敬仰。在巨大的荣誉和声望面前，恩格斯一如既往，保持着谦虚谨慎的作风，反对以任何形式推崇和颂扬他个人。

“我并不要求任何奖赏”

1893年秋，恩格斯去瑞士、奥地利和德国作旅行和访问。这些国家的工人群众出于对他的热爱，纷纷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恩格斯再三说:“这完全不合我的胃口”。在苏黎世、维也纳和柏林，他不得已到集会上讲话时，总是指着悬挂在会场上马克思的像说，他只是作为马克思的战友来接受大家的欢迎，分享马克思的荣誉。在谈到他自己时，他说:“如果说我在参加运动的五十年中的确为运动做了一些事情，那末，我并不因此要求任何奖赏。我的最好的奖赏就是你们!到处都有我们的同志:在西伯利亚的监狱里，在加利福尼亚的金矿里，直到澳大利亚。……这使我感到骄傲!”

“不要称我为‘导师”

在同志之间，恩格斯讨厌那种“议会式的客套和礼节”。有一次，一位西班牙同志在给他的信中用了尊称“您”，恩格斯抱怨他不该在老战友之间使用这种称呼，并恳切地建议:“让我们改称‘你吧!”他还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如果再这样称呼他，就不再同他通信了。

1892年春，俄国一名社会主义者初次拜访恩格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称颂恩格斯是国际主义的领袖，说“看见你就好象看见马克思还活着，你就是马克思的化身……”恩格斯笑了起来，立即作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说:“噢……噢……噢……年轻的同志!……够了，在我们社会主义者之间，干吗这样互相恭维?不能更热切些吗?”

1894年5月，普列汉诺夫第一次给恩格斯写信，信中称他为“导师”。5月21日，恩格斯复信的第一句话就是:“首先请您不要称我为‘导师，我的名字叫恩格斯。”

“反对在我们生前为我们个人举行庆祝活动”

1890年11月下旬，在恩格斯七十寿辰前夕，贺信和贺电雪片似地从欧美各国向伦敦瑞特琴公园路122号飞来。倍倍尔和李卜克内西等打算专程从柏林来向他祝贺。恩格斯一再表示这完全是不必要的热闹，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只是在倍倍尔的再三坚持下，并说明来伦敦还要会见英国工人运动的领导人，恩格斯才勉强同意他们来参加他的家宴，并表示只此一次。马克思的幼女、英国工人活动家爱琳娜在《德国社会民主党人》月刊上发表了一篇祝贺他寿辰的文章，恩格斯看了很不高兴，批评她不该“过分地颂扬我”，说要对她“训一训”才好。

第二年冬，伦敦德意志工人共产主义教育协会歌咏团为恩格斯七十一寿辰准备了一场音乐晚会，邀请恩格斯出席。恩格斯当天才得知此事，他为自己未能及时阻止而感到不安，便立即给歌咏团写了一封信，找了一个托辞谢绝了他们的邀请，并告诉他们:“马克思和我都从来反对为个别人举行任何公开的庆祝活动，除非这样做能够达到某种重大的目的。我们尤其反对在我们生前为我们个人举行庆祝活动。”

“极其欢迎你的批评意见”

作为马克思主义学说的创始人之一，恩格斯是各国社会主义者和先进工人公认的理论权威。但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观点、文章都是对的。他热忱欢迎同志们的批评，认为只有在各国党的同志的帮助和批评下，自己才能了解情况，少犯错误。他经常把自己的文章寄给有关同志，征求意见。1891年10月22日，他把《德国的社会主义》一文寄给劳拉，信上说:“请你一读，并提出你的看法。如觉得不适用，或者需作重大修改，请直率告诉我。”

1890年5月，恩格斯收到了倍倍尔的信，信中对他写的《俄国沙皇政府的对外政策》一文提出了批评意见，认为文章的逻辑性不强。5月9日，恩格斯在复信中坦率地承认，该文很多地方前后不明确，论证不充分，“是我本人的过错”，“为了今后作更详尽的修改，你的批评意见我是极其欢迎的。哪怕是简略地指出，你认为在什么地方以及在哪一方面叙述的思路中断或头绪不清，那也是极其欢迎的。”

从不考虑死后的荣誉

思格斯生前反对人们以任何形式推崇他个人，也“从不考虑死后的荣誉”(梅林语)。他在晚年曾经多次表示，自己作为马克思的一个不大出色的战友和助手，得到了过多的荣誉和过高的评价。他对梅林说:“历史最终会把一切都纳入正轨，但到那时我已幸福地长眠于地下，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不需要后人为他树碑建馆。他曾经表示，希望他故乡自有的房屋有朝一日能成为党的印刷厂厂房。

1894年11月14日，恩格斯在自己书桌抽屉里悄悄地给他的遗嘱执行人留下了一封信。信中有一段写道:“我至望将我的遗体火化，而我的骨灰，一有可能就把他沉入海中。”次年8月5日，恩格斯因患癌症逝世。遵照他的嘱咐，葬仪十分简朴。8月10日，在威斯敏斯特桥的滑铁卢车站大厅举行追悼会后，一辆专车把盖满了鲜花和花圈的灵柩送到了沃金火葬场。8月27日，风雨交加，他的亲友驾着一叶轻舟，在伊斯特勒恩海滨离海岸大约五浬的地方，把他的骨灰洒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插图王大豪

(摘自1980年第1期《新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