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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08-20世文桂植彦臻汝纯正国
世文 桂植 彦臻 汝纯 正国
从山东黄县城往南,翻山越岭地走上二十多里,就是以“愚公移山”精神,彻底改变山区面貌实现稳产高产的大吕家公社下丁家大队。
自力更生,下决心彻底革命
下丁家大队位于山东半岛莱山北麓,过去是个“天地自带三分灾,十年就有九年歉”的地方。全大队有八个村子,二千四百一十三亩耕地,五百六十户人家,离离拉拉占了方圆二、三十里的一块地面。这里,有一道弯弯曲曲的泳汶河,河两旁是凤凰山、玉皇顶大大小小的八个山头,还有几十条大沟。这条河,这些山,这些沟,横一道竖一道,把方圆二、三十里的地面分割得七零八碎,人就住在山沟里,地就挂在山坡上。说地薄,下大雨就能冲出石块块来;说地块零碎,一亩半地竟有三十多块“鞋带子”地,那块最小的地只能种几窝花生。解放以前,水土流失严重,一亩地顶多打不了一百斤粮食。当时人们说:
天地自带三分灾,
破土露出石头来;
辛辛苦苦干一年,
生活还靠打草卖。
解放以后,斗倒了地主,下丁家的贫苦农民翻了身。但是,一家一户的个体经济根本战胜不了穷山恶水,产量虽有所提高,但平均亩产仍不过二百斤。自己种的地,却填不饱肚子,年年都靠国家供应,成了国家的“累赘”。下丁家的人,谁不顾自己的土地块块都是粮食囤!谁也不甘心情顾光依靠国家的供应。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跟高山深沟斗一斗。
党和毛主席引导下丁家的人们走上了合作化的大道,千条线万条线拧成一股绳,这才有可能与大自然进行斗争了。但是,山那么高,沟那么深,地面那么大,该先从哪里下手呢?下丁家的人们,祖祖辈辈吃尽了穷山恶水的苦头,也摸透了它的脾气:这里十年九旱,天旱了连人吃水都困难;地里只有几指厚的土,蹭破地皮就是石头,怎么弄也打不出多少粮食来。发展生产的道路究竟在哪里呢?大队党总支书记王永幸说:要发展生产就得彻底革命。我们有党的领导,有集体化的优越性,一定能治服高山、薄地。在党总支会上、社员会上,人们在热烈地讨论着:要想彻底挖掉穷根,出路只有一条,就得以水为纲,山、水、田综合治理。先从治水和整地上下手。
一九五七年春天,党总支根据群众的要求,在总支书记王永幸带动下,在大吕家村后面修建了一座小水库。这座水库蓄水虽不到两万方,当年却起了大作用。正当秋玉米窜缨拉棒的时节,碰上了大旱,他们就用这座小水库的水,浇了四十亩玉米,结果平均每亩收了四百多斤。而那些没有浇水的地,好的才收二百斤,有的只收几十斤,还有的颗粒不收。种麦子时候又遇到干旱,他们又用这座水库的水,浇地种了麦子。这下子尝到了甜头,社员们的劲头更大了,纷纷要求多修水库和塘坝。
这年秋后,王永幸和党总支的同志共同研究制定了综合治理山、水、田的规划。王永幸是贫农的儿子,一九四五年参加了八路军,因负伤残废复员回乡。在村里,第一个领头办初级社的是他,鼓动穷哥们第一次把七块梯田整成一块平地的是他;与穷哥们肩并肩
修建第一座水库的也是他;这次要进行改天换地的战斗,又是他走在最前头。但是,在战斗开始之前,面对着那么一座座高山,一条条深沟和一块块薄地,有的干部心里总不免有点打怯:就凭着两只手,就凭着一镢一锨,哪年哪月能整完,这要流多少汗哪!这时,王永幸就组织大家学习毛主席的《愚公移山》那篇文章。大伙越学越觉得亲切,毛主席的话句句说在他们的心上。过去愚公能移山,如今我们有党的领导,有集体化的优越性,就不能治服高山、深沟和薄地吗?他们决心听毛主席的话,学习愚公移山的精神,一镢一锨地干,治一山少一山,治一沟少一沟,一年不行两年,这一辈不行,下一辈接着干,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一天会搞好的。就这样,干部思想统一了,就立即行动起来。
但是,在改造大自然的斗争中,也贯穿着阶级斗争。一九五八年春天,当下丁家大队决定在口子村修建水库的时候,地富分子就利用有些人的封建迷信思想,暗地里煽风点火,进行破坏。修建口子村水库,要淹掉一座土地庙。建筑水库大坝又要从庙山顶上取土。庙山顶,过去被人称为“龙背”。一些老年人,一听说要掀掉土地庙,还要挖掉“龙背”,再加上阶级敌人散布流言,就公开出来阻止。他们说:“土地庙是一村之主,把它掀了那还了得,水库万万不能在这里修!”“不能动庙山顶!‘龙背在,风水在。挖了庙山顶,败了风水,全村都得穷。”有些觉悟不高的社员,听了他们的话,也将信将疑,不同意修水库。这就给修水库造成了很大困难。可是,广大贫农下中农对这个问题却看得很清楚。党支部就依靠贫农下中农去教育说服那些一时思想糊涂的阶级兄弟。贫农吕文堂家四辈子当石匠,他知道土地庙里的土地佬就是石头刻的,一块普通的石头哪里会有什么“神”!吕文堂领着一伙青年,把土地佬搬倒了,又把土地庙掀了。“龙背”上的土也被人们挖了,水库的大坝一天天地增高。经过这件事儿,社员的觉悟又提高了一步,干劲也更猛了,又一座水库在下丁家大队建成了。紧接着,一九五九年冬,容水量二十万方的圈子水库动工了……
同心协力,群英锁蛟龙
下丁家大队的干部和群众,在和穷山恶水斗争中,有着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雄心,有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硬劲,是水害,他们偏要叫它变成水利;是荒山,他们偏要叫它变成绿山;是薄地,他们偏要叫它变成亩产千斤的稳产高产田。在凿岩劈石的战斗中,“虎口”被震裂了,用杏膘胶起来,继续干;在开山取水中,最初费了许多工,没有找到泉眼,他们并不灰心,仍然继续干;在拦河打坝中,寒风凛洌,冷水刺骨,他们还是继续干。他们说:“只要革命意志坚,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一九五八年实现公社化之后,在“三九”寒天的季节里,泳汶河的拦河大坝工程正在紧张地进行。王永幸等队干部和群众迎着寒风,站在冰河里,清基砌石,定要拦住河水,把岸上的两百多亩旱地变成水浇田。在工地上领头的是青年突击队正副队长王永伴和张青海。
贫农出身的王永伴是个年青的共产党员。在旧社会里,生活的重担把他父亲压死了。十二岁的王永伴,就跟着大人一起上山打柴,再挑到离家二十多里的黄县县城去换几斤米。沉重的担子并没有压倒他,反倒给了他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抵抗困难的硬劲。他从十九岁当了生产队长,十一年来一直是下丁家大队的一员闯将。一见艰巨任务就红了眼,不抢到手就不甘心。这回,他担任青年突击队长,带领青年,整天在泥里、水里滚着,清基、打石、砌坝。副队长张青海已经四十二岁了,他是三岁那年被他爹从曹州府逃荒一担挑来的,自从入社以来就和集体贴了心。平时话不多,可是在集体劳动中却总是拣最累、最脏的活干。人们管他叫“硬疙瘩”。
要清好基,就得不停地抽水。没有抽水机,他们就用水斗子戽。张青海的对手已经换过十八个人了,王永伴坚决要换他下去休息,但他却说:“要替,你去替别人,我顶得住。”他们就这样日夜倒班干,人越干越猛,坝越砌越高。傍春节,这条拦河大坝从两头向中间延伸,马上就要合龙。这时,雪未融化,冰未解冻,缺口处水深流急,要合龙,人就得下到冰水里,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一合计,不能等春节后合龙,那时,山上积雪融解,河水就更大,拦河大坝合龙就更加困难。他们决定顶凌合龙。
一经决定,有一个彪形大汉就奋勇跳到急流中去,这是大队长张书勤。他在抗日战争中就是我党的地下交通员,国民党反动派进犯胶东时,他带领民兵割过敌人的电线,土改时他带领穷哥们斗过黄城的八大家,现在又是社会主义事业中的骨干。在困难面前,他总是带头上阵。王永伴一见大队长张书勤跳下水去,紧喊了一声:“下!”就和张青海两个人跳下水去。接着王忠学、丁学来、陈恒珊等十六个青年,也跟着扑通扑通下了水。在齐腰深的冰冷的河水里,立时竖立起一道“人墙”。这是一堵热血沸腾的“墙”,这是一堵比石头还要硬的“墙”。他们在冰水里坚持作业三个小时,终于使大坝合龙了。
开山劈石,一镢一锄造良田
有人说,下丁家大队的贫下中农都是些“铁人”。其实人还是骨头肉长的,不过他们在党的教育下,有了改天换地的雄心大志,有了彻底革命和愚公移山的精神,就比铁还硬,比钢还坚。他们不光有革命的硬劲和闯劲,还能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做“笨”工作。一锤一镐,一锨一镢,有决心,有耐心,一年不行两年、三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曾有人说:“哎呀!这得花多少功夫,得流多少汗啊!”贫下中农说:“为了建设社会主义,为了造福子孙万代,开出万古千秋的好地,多少功夫也得花,流多少汗也心甘情愿!”
在这沙石山区整地,简直是“人造地”。他们整一亩地,往往是剥开薄土层后,挖出或炸掉几百方石头,筛净几百方土,压上厚厚的新土层,周围砌上石堰。下丁家的山坡薄地,就是他们坚持不懈地像“蚂蚁啃骨头”一样,把一块块地的石头“啃掉”,把一块一块土地垫好。
从十七队副队长吕合帮带领社员们彻底整好的大吕家村东的二亩地里,就可以看出他们坚韧不拔的革命气概和毅力。这是块山坡地,北头比南头高四尺多,剥开三寸厚的土层就是石头,南头的土层虽然较深,但厚土层的面积仅有几分地。只能种一季地瓜或花生,产量也是很低的。人们每逢谈到这块孬地居然改造成为稳产高产的农田时,总要想起吕合帮来。吕合帮今年四十五岁了,解放前,为求生路,他下关东去卖短工,在那里拼死拚活干了七八年,解放后他才回到了村里。合作化以后他便把心交给了集体。一九五六年冬天,合作社要在山上栽葡萄,没有葡萄藤,得到大泽山去买,用车子推回来。吕合帮把这个任务揽下了。大泽山离下丁家二百多里,要越过数不清的深山壑谷。吕合帮走后第一天,就下了一尺多深的大雪。人们说,吕合帮一定被雪隔在大泽山了。可是第四天夜里,吕合帮竟推着一车葡萄藤赶了回来,浑身的棉衣都变成了冰的铠甲。社员们激动地说:“不该顶着那么大的雪往回赶。”他笑着说:“这比东北的雪小得多!”就是这条硬汉,和社员一起,决心要把这块地整得象水一样平,土层加到三尺厚。要这样,就得把这两亩地的熟土完全剥起来,把北头的岩石凿下去六尺深,再用北头的石头把南头垫高四尺,然后用南头的生土把整块地垫高二尺,上面再铺熟土。吕合帮和社员们在地北头凿石时,有的石块,镐头下去,只劈下一点点,用铁锤砸也不顶事,他们就用炸药炸。打炮眼的时候,掌钎这个活最苦,得在地上坐着、蹲着、跪着干,打斜眼时还得躺着干。吕合帮就抢了这个活,浑身滚得象泥人一样。在打完第三十六个炮眼时,他的双手都冻得生了冻疮。他们就这样,大干了一冬春,凿石挖土二千三百多方,把两亩地整得熨熨贴贴。今年种上了高梁,收了九百多斤,接着种上了麦子。
下丁家大队的万古千秋的好地,就是这样开山劈石,一镐一锄得来的。几乎每块好地都有着一个艰苦奋斗的动人故事。在这里面,人们还传颂着两个“活愚公”的故事。
被称为“活愚公”的两个人是:老贫农王中栋和六十五岁的下中农王万珍。
原来圈子村河西岸有二亩地,土很薄,下面尽是鹅卵石,大的一二百斤,小的跟杏核那么大,与泥沙搅在一起,很难整治。王万珍和王中栋带着两个妇女和两个青年来到这块地里,下决心非把它整成有三尺厚土的好地不可。他们剥开地皮,把大石头一块一块地抬出去,没法拣的小石头,就支起大筛子,一锨一锨地过大筛。
王万珍和王中栋真不愧是“活愚公”,不管地封了冻,不管刮多大风下多大雪,天天总是不等天亮就下地,把雪扫开,把冻土刨开,一担一担地抬,一锨一锨地筛。有一天,特别冷,跟他俩一起往地外抬石头的两个姑娘,冻得支不住就扔下扁担回家取暖去
了。她们走到村头回头一看,两个老人还在那里冒着寒风一个劲儿地往外抬。两个姑娘越寻思越不对,再也不好意思回家,又一口气跑回地里干了起来。
他们就这样,埋头苦干了五个月,拣出、筛出石头一千零二十方,又从半里多路外的河东,一筐一筐抬回了一千三百多方土,一直把这块地铺成了三尺多厚的好地。
在下丁家大队里,这样的英雄人物和事迹简直是说不完的。
看,曾经和日本鬼子作过英勇斗争的老区长丁学考,退休还乡之后,带领社员们把二十一块“鞋带子地”,削高填凹,整成了两大块平展展的梯田,包上了一丈五尺高的石堰。今年汛期,连降暴雨,山洪把大石堰冲塌了,丁学考马上带领社员上山重新垒起来;又冲塌了,再垒起来。当第三次石堰又被冲塌时,丁学考被敌人严刑折磨而得的筋骨痛病又犯了,他就咬着牙,拄着拐杖带领社员上了山,再把石堰牢牢地垒起来。
被社员们誉为“老铁人”的吕明仁,是下丁家大队垒石堰的能手,是一九四○年入党的老贫农。别看这个六十三岁的瘦麻条条的小老汉,身上却有使不尽的力气,百十斤的大石头,他一弯腰就端上了石堰。清晨最早上山凿石垒堰的是他,顶着雪花在地里垒石堰的还是他。常年累月和石头打交道,他的两手磨出厚厚的“老茧”。这是为集体立下汗马功劳的铁掌。就是这两只大手,自合作化以来,就垒了五千多平方米的石堰。
……
这就是在毛泽东思想哺育下的贫农下中农,这就是我们农村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中流砥柱。在这样许许多多苦干实干的英雄人物面前又有什么穷山恶水不能战胜呢!全大队的一千五百三十四亩薄地和河滩沙田就在他们的手下得到比较彻底的改造,变成了亩产千斤的稳产高产田,占总耕地面积百分之六十五。山坡地还全部都改造成了梯田。粮食平均亩产量由二百斤提高到九百二十斤,由缺粮队变成了余粮队,由穷山沟变成了金银窝。
奋战八年,山河换新貌
从一九五七年到现在,仅仅八个年头,下丁家大队的人们,艰苦奋斗,披荆斩棘,开拓出一条自力更生改造自然的康庄大道。
八年来,他们不靠国家投资,自力更生兴建了水库四座,塘坝十四座,扬水站两处,挖石井、洞子井、台子井和方塘一百五十三眼,凿挖环山干渠六条,使全队百分之五十八的旱地、山坡梯田,变成了水浇田。搞这些农田基本建设,一共用了二十五万个劳动日,这是一项巨大的劳动积累。总共投资四万三千七百多元,他们坚持勤俭创业,依靠农、林、牧、副业收入的积累,解决了四万多元。下丁家人在党的领导下,采取彻底革命的办法,从根本上改变了自然面貌。山变了样,地变了样,人更变了样:看山,松柏果树成林,沟沟有水库坝塘;看地,齐齐整整规规矩矩,排排梯田连成片;再看人呢,通过几年斗争的锻炼,增长了革命志气,决心当大自然的主人,不作大自然的奴隶。现在大多数社员家里有余粮,银行里有存款;队里有价值二十五万多元的固定资产,还存了三万多元现金;公社化后这五年,他们向国家交售了二百二十七万多斤粮食,二十五万多斤油料,二百三十万斤山果和其他农副产品。今年,尽管遇到特大洪涝灾害,连降暴雨九百七十九毫米,阴雨连绵了两个多月,但粮食亩产量仍达九百二十斤,总产量达一百八十六万多斤。在发展粮食生产的同时,还全面发展了林、牧、副业多种经济。封山育林七千余亩,栽果树一万六千余株。果品今年产一百八十六万斤。大家畜发展到二百多头,生猪达八百头,羊达三百五十头。今年农、林、牧、副业总收入达四十九万元。
今天,下丁家大队的人们正满怀信心地前进。他们把已有的成绩,只看成是在起跑线上。他们知道,大自然有着无穷无尽的财富,必须以彻底革命精神,继续用革命的硬劲和韧劲来索取。今年的冬季大生产运动又蓬勃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