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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做贫农下中农的亲闺女

1964-08-29马兰英

中国青年 1964年22期
关键词:贫农旧社会虱子

马兰英

我是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青年,是兄妹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父母特别疼爱;我从小没有受过苦,没有经受过阶级斗争的锻炼,在我身上还存在着不少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我在订下乡锻炼计划时提出的一个主要问题就是:缺乏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对广大贫农、下中农爱得不深。我决心在同贫农、下中农实行“三同”的过程中来改造自己的思想,培养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

我刚进村时,住在一个五保户贫农蒋大娘家里。我心里很高兴,想到自己平时还能同老人谈得来,和大娘同住,问题不大。没想到第一天就受到了考验。这天晚上,十一点多钟,我开完会回来,在炕上发现了一个虱子。当时,我嘴里虽然没说什么,但思想上却展开了斗争。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顿时觉得这儿也痒,那儿也痒,好像全身都有了虱子似的。这时,在我脑子里出现了一连串的问题:如果真的长了虱子,这可不是好玩的,它不比一般的脏,再脏总洗得干净,可是一长上了虱子,不只晚上睡不好,白天影响工作,就连留了几年的大辫子也有牺牲的危险。想到这里,我真想立刻就搬走。但是,怎么给大娘解释我要搬走的原因呢?就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下乡时在决心书上向党提出的保证,“放下学生架子,当贫农、下中农的小学生。坚持‘三同,学习贫农、下中农的优秀品质,培养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可是自己的实际行动怎么样呢?现在不正是考验自己的时候吗?想到这里,觉得很惭愧,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我想搬走不搬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换地方问题,而是有没有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问题。这时我又想起了白天队干部给我介绍的大娘的辛酸身世。大娘是个苦水里泡出来的人,旧社会把她的公公和丈夫都先后折磨死了,大娘不顾别人的嘲笑,下地干活,给地主打短工,艰苦地熬过了大半辈子。现在大娘的两个女儿嫁在外村,公社把大娘的吃、穿、用等全部都包了下来。七十六岁的老人,由于不能有人经常在身边照顾,不大整洁也是自然的事。我自己虽然没受过苦,但也是出身在穷人家庭,父亲拉过人力车,母亲给人当保姆。我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在穷人家生根住下呢?我为自己先前的顾虑感到惭愧,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忘本啊!想到这些,虱子也并不那么可怕了,身上好像也不痒了。

于是,我坚决住下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大娘家扎根。第二天下午,我主动给大娘洗了衣被。我深信,只要天天保持环境卫生,就是有虱子也一定会被消灭的。

这虽然是件小事,但却充分暴露出自己理论脱离实际的弱点。平时嘴里讲得好,要在困难面前锻炼改造自己,一旦遇上实际困难,就软弱、犹豫。由此使我更加感到参加实际锻炼的必要,也看出自己的思想感情还同劳动人民有很大的距离,迫切需要进一步改造自己。

如何才能更好、更快地改造自己呢?雷锋同志给我做出了榜样:我决心向毛主席著作请教。针对上述问题,我当天晚上就细细地阅读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毛主席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我的心窍,使我能够正确地看问题和分析问题。毛主席说:“你要群众了解你,你要和群众打成一片,就得下决心,经过长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练。”自己到农村,不正是要和广大贫农、下中农打成一片,向他们学习吗?可是遇到一些具体困难,就想逃跑,这那里谈得上什么磨练呢?这是一个感情变化的问题,没有把自己的感情与贫农、下中农融合在一起,没有改造自己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就会像毛主席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是做不好的,都是格格不入的。

我住在大娘家的最初几天,大娘把我待如宾客,睡前,总要专门扫扫我睡的那边炕,睡时,也离我较远,平时交谈也不多。特别使我奇怪的是大娘每天早上四点多钟总得起来倒了尿盆又才睡觉。总之,大娘与我还有一定距离。如何改进与大娘的关系,也就是说,如何把自己的感情与贫农、下中农的思想感情融合起来呢?我又从毛主席的《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一文中得到了很大的启发,即必须从细小的日常生活着手。毛主席说:“……我们对于广大群众的切身利益问题,群众的生活问题,就一点也不能疏忽,一点也不能看轻。”毛主席更具体地指出,大至政治运动、阶级斗争,小至穿衣吃饭、柴米油盐、疾病卫

生等问题都是我们应当注意的问题。

于是,我首先放下学生架子,把自己当做大娘的亲女儿,主动把自己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担当起来,早早起来倒尿盆、扫屋、扫院、担水、擦桌子、喂鸡、刷锅等,并多和大娘谈心,关心大娘的疾苦。在交谈中,一方面了解大娘的辛酸家史,同时也主动地介绍自己家里的情况。晚上睡觉时,我主动地挨着大娘,又把自己的大衣给大娘盖。平时见事就干,天天如此。这样,大娘对我的看法也逐渐改变了。以前大娘很少跟我讲话,讲也是客客气气的一两句;现在大娘却对我无话不谈,有时还骂我“傻闺女”。以前大娘总是早起抢着倒尿盆,现在也乐意交给我倒了。晚上她总是等着我开完会回来,说说话才睡觉。有一次我得了感冒,天天咳嗽,大娘每天晚上都熬好药等着我。这样我和大娘的感情渐渐接近了。但是,怎么样才能把我们的感情提高到共同的阶级爱憎上去呢?除了向毛主席著作请教,主动关心群众生活外,更重要的还得把根子扎到贫农、下中农的心里去,不仅要关心他们的生活,还要了解他们在旧社会受的阶级的苦和阶级的恨。于是我开始有意识地请大娘给我讲讲她的身世。大娘一提起自己的身世,话没出口就泪流满面。大娘的娘家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她的爷爷和父亲由于长时期的劳累和饥饿都先后被折磨死在灰窑上。大娘的母亲在这种情况下,只好给她寻了个婆家,自己带了不到十岁的儿子出去讨饭。一天,她母亲领着弟弟到长辛店讨饭,被财主家的狗咬得鲜血直流,疼痛和饥饿活活地把老人家折磨死了。饭都吃不起哪有钱买棺材啊,还是把仅有的一件夹袄拿去换了一床破草席,才把她母亲埋了。弟弟也被过继给别人。大娘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她低着头,泪水流在炕沿上。停了一会,她抬起头对我说:“闺女呀,我不只连妈的尸体没见着,直到如今,我还不知道妈的坟墓在哪儿呢?”提起大娘的婆家,也一样穷得没谱儿,全家七、八口人只有六亩河滩地。公公给灰窑赶毛驴运灰,大娘过门不久,她公公也因劳累成疾,病倒在炕上,眼看家里连锅也揭不开,哪有钱看病,疾病和贫困逼得公公上吊死了。在那罪恶的社会,灾难总是落到穷人的头上。公公死后不久,大娘的小男孩出疹子,那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一颗粮食也没有,大娘咬着牙到本村地主李老三那儿去借粮。可是狠毒的地主,把手一摔说:“去他妈的,讨饭也不看人家,你想吃我的粮,你用什么来还?我喂狗还可看家,给你们穷鬼吃了还比不上喂狗,你给我滚远点!”空手回到家里,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饿死了。大娘的丈夫,悲痛加上气愤,被逼得疯了。公公一死,丈夫又疯了,日子更是难熬。大娘白天下地干活,给地主打短工,晚上还得大半夜大半夜地给人做针线活。就是这样,一年到头,还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只好靠野菜过日子。大娘悲愤地说:“孩子呀!那时我们吃的是什么呀,真是连地主喂狗的都不如,地主李老三家喂狗的都是白面,可是我们穷人家吃的是什么呢?端着一大碗黑糊糊的野菜,哪里见得到一颗黄色的米粒啊。这样的日子我们不是熬了一年半载,是整整的过了几十年啊!提起吃野菜,村里人都说我们头皮都吃青了,肠子都吃绿了,这话一点也不假啊!”大娘一面讲,一面哭的泣不成声,随着大娘悲惨经历的叙述,我也时而悲伤,时而愤恨。我为大娘在旧社会所受的欺压感到愤慨;我恨那吃掉人、逼疯人的罪恶社会,我恨那些吸尽穷人骨髓的地主资本家。

更使我感动的是在三月十七日中午,我正给大娘洗碗,大娘问我们几时走,我说工作搞完了就走。这时,只见大娘在掉眼泪,我还以为大娘眼睛不合适,一问才知道大娘怕我走。她明知留住我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忍不住对我说:“你走了我多闷腾啊!赶明儿我给你们老师说说,别走了。你挣工分,我做饭,咱娘儿俩一起过活。”大娘这种真挚的感情深深地感动了我,我紧紧地挽住大娘的臂膀,依偎在她的身边。我感到自己的心与大娘的心紧紧地联在一起,我们的脉搏是一个节奏。大娘这短短的两句话,表明了大娘已把我当成她的亲闺女了。我也从心里感到大娘真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慈爱。我虽然不能实现大娘的愿望,但我愿意永远做贫农、下中农的亲闺女。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永远战斗在一起。

当我临走时,大娘拿出她用了六十多年的一只饭碗送给我,并且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闺女,你大娘用这只碗盛了五十多年的野菜,如今过好日子,你用它盛白面,可不要忘记你大娘过去的苦啊!”

我双手捧着这只碗,感动得流出了眼泪。望着碗上的破纹裂口,大娘五十多年辛酸的生活,一幕幕地重现在我的眼前。是这只碗,盛了五十多年的野菜清汤,是这只碗,印下了贫农、下中农在旧社会受尽剥削、压迫的痕迹;也是这只碗,如今盛的是面条米饭,盛的是大娘晚年的欢笑,也是这只碗呀,印下了贫农、下中农在新社会当家作主,创造新世界的伟大业迹。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碗,这是贫农、下中农在旧社会痛苦生活的见证,是贫农、下中农在新社会幸福生活的见证。我紧紧地捧着这只闪闪发亮的碗,我接过了革命的传家宝,我接过了老一辈人对我们青年一代的重托。

现在,我把大娘送给我的这个传家宝,已转送给学校共青团组织,让我们年青的一代,永远不辜负老一辈人对我们的期望,永远记住无产阶级的深仇大恨,永远记住党和毛主席的教导,做最可靠、最坚决的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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