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问题
1963-08-16乌强
乌强
幸福,这是一个古老的话题。过去,各时代的人们以不同的方式和不同的目的谈论这个问题。什么叫做幸福?幸福从何而来?答案当然是多种多样的,观点彼此不同,也不可能相同。现在,青年们也经常思考和热烈谈论这个问题。我们应当怎样评价这一点呢?
目前,有些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的人提出这样一种说法:人生哲学(人生观)的中心问题是个人幸福问题;在剥削阶级的反动统治被推翻以后的社会主义社会,幸福问题 越来越重要。南斯拉夫现代修正主义者公然说:“社会主义不能使人的个人幸福服从任何‘最高目的。”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应当怎样看待这个问题呢?
向往幸福,这是人之常情,谁愿意自己老是怀着不幸感呢?但是,要确定什么是幸福,幸福这个概念包含哪些内容,幸福问题在实质上究竟是个什么问题,要弄清楚这些,却并不是很容易的。幸福问题很吸引人,特别对青年人来说是这样,他们觉得自己更有权利探索这个问题。但是,说实在的,这个问题如果探索得不得当,观点立场不对头,会很容易把人引入迷途。
按照通常的一般的理解,所谓幸福,似乎是某些利益和权利的总和,即获得了某种利益或权利,或者某种愿望得到了满足,就是幸福,否则就是不幸。但是,在阶级社会里,各阶级人们的利益怎么可能一致呢?剥削者的幸福恰恰是建筑在被剥削者的不幸和痛苦之上的,前者的所谓幸福,正是社会罪恶的根源。即使在一个劳动者集体中,问题也很复杂,在这里,大家的总的利益是一致的,但各个人还有个人的利益,还有各种不同的个人愿望。因此,如果只从个人出发来考虑幸福的问题,那是得不到正确答案的。如果所追求的某种所谓个人幸福或者个人的眼前利益是同集体利益或者长远利益相抵触、相对立的,它就会损害集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会造成一人得福、众人受害的结果。
因此,不能企求从一般的抽象的意义上来替幸福下定义,也不能日从个人的观点来找寻关于幸福问题的答案。幸福这个字眼是不能抽象地谈论的。幸福,这是一个历史的概念,它包含着历史的和阶级的内容。
人活着,一方面和自然界对立,要使自然界服从于自己,另一方面,人和人之间在生产中又相互结成关系,形成特定的社会关系,在阶级社会里是阶级的对立。人,从由自然界分离出来的时候起,从有意识和欲望的时候起,不可避免地会有种种如意的或不如意的感觉,会有种种的幻想和愿 望。幸福和非幸福的概念产生于人们的生存条件的比较中。由于社会的历史的原因,由于社 会出现了阶级对立,一些人以这样那样的正当或不正当的手段获得这样那样的能够满足自己和发挥自己才能的条件,另一些人则丧失这些条件;有的人支配着生存条件,有的人的生存条件则被人支配。这就造成不同阶级间种种不同的生活境遇,人们对于不同的生活境遇作出不同的评价。
照马克思主义者看来,如果在目前人类历史发展阶段上提出幸福问题的话,那末,这个问题的主要内容只能是指:变革现存的不合理的社会关系,消除社会关系中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现象,创造一种完全新的合理的社会关系即共产主义的关系。
这也就是说,在历史的现阶段,所谓为人的幸福而斗争,就是为劳动解放、社会解放、人类解放而斗就是为建立一个没有帝国主义、没有资本主义、没有剥削制度的新世界而斗争。这也就是说,我们提出人们应当具有怎样的幸福观这样的问题时,其目的决不是叫人沉缅于关于幸福问题的抽象的思考和唤起各种个人的打算,而是为着叫人弄清楚幸福问题的实质内容,从而确立一种变革社会关系的革命观点具有革命的理想,从事革命行动,为逐步消除那些人类幸福的社会障碍而斗争。
这一点对于我们青年来说十分重要,因为现代修正主义者正是竭力企图从歪曲宣传幸福问题着手来腐蚀人们的革命思想和集体主义精神,把个人幸福说得高于一切,一切为了个人幸福,叫人忘掉无产阶级的远大目标,抛弃世界革命的崇高理想。
有没有个人幸福?个人幸福存在在什么地方?
我们当然并不否让个人幸福,有个人,就有个人幸福的问题。但是任何稍有科学社会主义常识的人都知道,人总是社会的人,各个个人不是孤立的。个人的情况决定于社会的情况。有什么样的社会关系,就有什么样的个人境遇。个人幸福,只有在保证劳动者集体利益的条件下,只有在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才有可能得到。在存在着剥削制度的社会中,一部分人占有另一部分人的劳动,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多数人丧失正常发展的条件,这样的社会是谈不上劳动者个人幸福的,它只能是对于劳动者个人幸福的否定。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这样说过:
“只有在集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集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在过去的种种冒充的集体中……个人自由只是对那些在统治阶级范围内发展的个人来说是存在的,他们之所以有个人自由,只是因为他们是这一阶级的个人。……由于这种集体是一个阶级反对另一个阶级的联合,因此对于被支配的阶级说来,它不仅是完全虚幻的集体,而且是新的桎梏。”(《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第八四页)
对于被压迫的人们说来,要获得个人自由、个人幸福,除了献身于劳动群众的解放事业、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除了献身于创造一个新的真实的集体(而不是冒充的虚幻的集体),即创造一个完全消灭阶级的共产主义社会以外,就没有别的任何出路和别的任何选择。
资产阶级有一种观点,认为个人利益、个人幸福是人类行为的基础,社会福利是个人幸福的总和,没有个人幸福,就没有整个社会福利。这种观点看来好像有理,因为它符合于某种常识:一加一等于二,没有两个单个的一,就没有整数的二。但是,社会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它不是某种完全分离的孤立的东西的机械集合体,不是单个的个人加起来构成社会,而是人和人的某种特定关系形成特定的社会。例如资本主义工厂,这不是单个个人的集合体,它是资本和劳动(资本奴役劳动)的特定关系,各个个人是在这种特定关系中的个人,他们的地位和命运,受这种关系的摆布。劳动者在这种关系中丧失了个性,他们完全不是什么真正意义的个人。上述的观点只是十足的资产阶级观点,因为它完全适合资本主义的利益,资本主义剥削制度就是建筑在少数人的个人发财的基础上的。资产阶级竭力宣扬什么“福利主义”,号召人们去追求个人幸福、个人利益,好像也还是为了每个人,为了整个社会的福利,实际上,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在不变革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条件下,这只是在运用资本主义的法则,即促进盲目的自由竞争,使少数人发财,多数人破产。看一看资本主义社会里广大劳动人民的悲惨景况吧,那就是资产阶级所宣扬的“福利主义”!
说到这里,有人会说:你说的是革命时期,现在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怎能相比?这就是说,在有些人看来,在社会主义时代就可以一味去追求个人幸福生活了,个人幸福理应高于一切了。
在社会主义时代,我们确实碰到这样一些人:这些人以“新时代思想家”的姿态,论证革命斗争和个人幸福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冲突,认为尖锐的革命阶级斗争破坏了个人幸福,社会主义的集体完全吞没了个人和个人利益。他们认为,不仅现在的革命斗争会毁坏个人幸福,就是过去的革命战争,正义的卫国战争等。也毁坏了个人幸福。他们丑化和诽谤革命历史。抱有这种观点的人。他们甚至责怪马克思主义对于个人幸福问题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责怪马克思主义哲学没有把这个问题作为人生观的根本问题提出来加以论证,如此等等。
诚然,社会主义时代是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时代,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政权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社会主义实现了人民民主权利,实现了劳动者的经济解放,实现了民族平等。在人民内部,每个人都有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社会主义国家能够有计划地安排社会生产和人民的生活,保证在生产不断增长的基础上逐步满足人民的需要。
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必须看到:
对于无产阶级说来,取得政权只是革命的开始,而不是革命的终结;社会主义只是共产主义的准备,而不是共产主义的实现。在社会主义国家里,阶级依然存在,阶级斗争依然存在,只是改变了形式。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谁战胜谁的问题,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才能逐步解决。一句话,已经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的人民,还必须坚持不懈地把革命进行到底。
就建设本身来说,任务也是艰巨的。建设本身就是斗争,要求人们服从整体的需要,使个人利益服从整体利益,必要时为整体利益而牺牲个人利益。
社会主义国家的人们还必须懂得,目前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处于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制度的压迫之下,世界革命的理想远未实现,人类解放的大业远未完成。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一方面要对付国际资本主义对自己的包围,反对帝国主义的武装侵略和“和平瓦解”的破坏活动;另一方面,又必须担负起支援各国被压迫人民和被压迫民族的革命斗争的国际主义任务(当社会主义在世界范围内未取得完全胜利以前,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也不可能得到最后的解放)。
在上述种种情况下,如果认为可以把革命的任务丢在脑后,一味地追求个人幸福,把个人幸福看成至高无上,那就会使人只知斤斤计较个人利益,追求“物质刺激”,单从个人利益上关心一切活动的成果,因而不知不觉地滋长市侩主义和各种低级趣味,革命意志衰退;会使人忘记阶级斗争,抛弃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崇高理想,误认为目前已经没有了反对帝国主义和支援各国被压迫人民和被压迫民族的革命斗争的任务;因而,实际上,这就是从精神上瓦解革命力量,使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半途而废。
难道事情不是这样吗?
有人还公开企图把这一类观点塞进马克思主义学说中来(按照他们的说法,是用此来填补马克思主义的“空白”),这实际上是肆无忌惮地把马克思主义歪曲成资产阶级福利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哲学歪曲成市侩主义哲学。
资产阶级社会学家历来诬蔑社会主义,说什么社会主义产生“集体”,而集体吞没了个人,集体是“适应广大群众无责任心倾向”而产生的,“在集体中个别个人几乎完完全全消失了。”(见1957年西德出版的《哲学词典》)现在某些自命为“马克思主义者”的人,他们所贩卖的,难道实际上不正是这一套货色?
照马克思主义者看来,资产阶级所宣扬的个人利益、个人幸福高于一切的这种观点,不仅在现在是错误的,就是在将来也是错误的,到共产主义社会,这种观点也站不住脚。在共产主义社会,由于物质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和人们思想、道德水平的极大提高,社会的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达到最大限度的和谐的一致。在这种社会里,随着阶级差别的消失,人们的个性得到真正全面的发展,这时,每个人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个人。但是,即使在共产主义社会,也存在着集体和个人之间的矛盾,先进和落后的矛盾,在那个时候,个人利益如果和集体利益发生冲突,个人利益也必须服从集体利益,而不能够是个人利益高于一切,集体利益处于从属的地位。
我们简单地提到并分析上面的观点,其目的是为了引起大家的警惕。在思想领域内决不是风平浪静的,这是国际范围内阶级斗争激烈化的一种表现。我们已经说过,青年人向往幸福,这是自然而然的,谁也不能非议这一点。社会主义时代的青年特别感到自已幸福,并为此而骄傲,这也是完全应该的。但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认为有必要提醒,特别在幸福问题上,青年必须多加小心,因为正是在这个问题上,资产阶级思想最容易乘虚而入,在这个问题上的思想漏洞。最容易使人不知不觉地成为各种形式的个人主义和低级趣味的俘虏。
这里也就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就是:在社会主义时代,我们对自己的思想改造应当严格一些,还是可以放松一些?要求是高一些好,还是低一些好?
整个社会主义时代,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激烈斗争的时代,是无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思想这两种思想激烈斗争的时代。正是在这个时候,思想上的宽容和迁就是最大的危险。而这种危险又莫过于使人只注意眼前的个人利益,而忘掉社会变革的根本利益,无视阶级斗争的历史和现实,放弃无产阶级革命的远大目标,只以个人为重,而不以集体为重,不以革命为重。
有人以为,在社会主义社会,产生机会主义、修正主义的社会基础已经消失了。这种估计显然是不真实的。哪里有阶级斗争,有资产阶级思想存在,哪里就可能滋长机会主义、修正主义。社会主义社会既然存在着阶级和阶级斗争,就有产生修正主义的社会基础。生长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的人们,也不是不经过教育改造而能够自发地生长起社会主义思想来的。旧社会的灰尘,资产阶级的思想影响,像雾一样包围着人们,侵染着人们。无产阶级思想不去占领阵地,资产阶级思想、修正主义思想就要去占领阵地。正是这种情况值得我们万分警惕,我们不应当把自己的思想改造放松了。
正是在社会主义时代,思想改造的要求应当比过去提高,而不应当降低。社会主义要求逐步地但是彻底地改造人们的世界观,把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世界观改造成为共产主义的、集体主义的世界观。不管是在旧社会里生长起来的人也好,在新社会里生长起来的人也好,这个思想改造的任务是长期的。事实巳经证明,社会主义获得胜利以后,同资产阶级思想作斗争,仍然不是一代、两代的事情,而是好几代的事情。现在我们进行思想教育,不仅是为着眼前,而且要保证今后的好几代,在同资产阶级思想作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认为在社会主义时代个人幸福高于一切,个人幸福问题成了人们世界观的中心,——这是公然宣扬资产阶级个人主义。这种论调是要把社会主义时代的青年培养成精神空虚的个人主义者,因而严重损害社会主义事业,直至断送社会主义事业。正因此,我们认为,对于这类论调经常保持警惕,应当是社会主义时代青年修养的一个重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