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年徒工谈往昔和今朝
1959-08-16郭光洲
郭光洲
在共产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我国的革命和建设事业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工人阶级的地位也由此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种巨大的变化我们从青年徒工身上也是可以明显地看出来的。
“徒弟徒弟,三年奴婢”,这是旧社会的一句俗语。这句话,真实而深刻地反映了在旧社会的青年学徒的被压迫被剥削的地位。
旧社会学徒的期限名义上是三年,实际上比三年要长得多;除了三年学徒之外,还要有三年参师。在前三年的头一两年,一般都是担负笨重的苦力劳动,什么都要干,主要是挑水、煮饭,干粗活、杂活,白天干十三四个钟头之外,晚上还要帮老板做家务劳动。到第二年甚至第三年,才有机会摸摸家伙学点技术。学徒期间,没有工资,穿衣也要从自己家里带,基本上是无偿的劳动。学徒在政治上根本没有平等的权利,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是跟着跑,说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东就东,指西就西;甚至速基本的人权也不能得,成天挨打受骂。
应该特别提到“养成工”。在上海等大城布的工厂里,尤其是在日本帝国主义统治和经营的纱厂里,大量使用养成工,这是资本家、帝国主义者剥削、压迫工人的一种残酷的方法。他们以欺骗手段用几个钱从乡下把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招来,实际上就是拐骗来了,对她们进行残酷的剥削和压迫。她们所得的工资微乎其微,而且流氓、包头还要敲榨勒索,介绍工作要钱,过年过节还要给他们送礼。这样一年、两年、三年,连续好几年的干下去,不仅不能寄一个钱回家,就是维持本人生活也往往要背上一身债。在政治上,帝国主义者、资本家利用走狗、帮凶,对她们实行严格的控制,没有参加任何活动的自由,甚至看望亲戚朋友都要受到监视。有一点不对劲,就要“吃生活”(即挨打),跪着打,吊起来打。这条无情的锁链,把她们紧紧地拴住在帝国主义者、资本家的残酷的剥削压迫的柱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由于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结果,解放前中国工业十分落后,除上海、沈阳等大城市有点大工业外,绝大多数的厂都是手工业和搞修理的小工厂、作坊。因此,解放前的学徒,大多数是在手工业作坊和小厂子学手艺的。这些地方的青年学徒所受的剥削压迫的痛苦,同样是很厉害的。我小时侯有个同伴,叫郭隆兴,学铁匠,每天从天亮到天黑只是拉风箱、打大铁锤,即使是冬天,也要弄得汗淋如雨,满脸乌黑。他每天挨打的次数记都记不清楚。有一次他想了一个办法,老板打他一次,他就拿木炭在风箱底下划一条杠杠,休工后偷偷地点算了一下,足足划了三十六条,也就是说,这一天他足足挨了三十六次打。
我自己也是当学徒出身的。我刚满十三岁,就被送到一家木匠坊当学徒。名义上学徒,实际上当奴隶。一天到晚就是挑水、煮饭,从河里把竹子、木头背到厂子里来。吃饭时,要给老板、老板娘盛饭,自己后揣碗,但要先放碗,因而往往吃不饱。热天晚上,还要替老板娘扇风,直到深夜才能休息。人小活重,我实在忍受不了,第二年就跟表兄到吉安的一家木厂当学徒。在城里呆了十几天,就跟木工们到离城六十里外的乡下给地主盖洋楼。我实际干的是煮饭,一人煮三十多人的饭,还要挑水、买菜,菜是到地里挖芋头,要挖、刮、洗、做。做饭的地方是在村外的棚子里,半夜三点钟左右就得起床工作。这一年我没有学到一点真正手艺,就连拉拉锯的机会也很难得。辛苦了好久,过年了,老板只发给我一吊二百钱就打发我回家。我望着几个铜板,眼泪直往外涌。第三年我又跟人上瑞金做工,还是经常挨打。有一次干活稍出点毛病,老板就不声不响地拿着凿把子在我头上猛敲了两下,刹时我眼睛里火星直喷四射,痛得死去活来。生活实在过不下去,就在1929年秋天,和另两个学徒商量好了,偷偷地跑出来参加了红军。
旧社会的学徒,所以如此受压迫受剥削,根本的问题,是阶级地位问题。在旧社会,工农劳动人民处于被统治被压迫被剥削的地位,穷苦人民的子弟生活没有出路,明知当学徒要受苦难、遭摧残,但为了活命,还是要去做牛做马。我家一共有九口人,当时单靠父亲一人是维持不了全家生活的,我的父母不得已就只好把我们一个个地送出去自寻生路。这样,我兄弟姊妹七人,四个妹妹都给人做了童养媳,我是老大,第一个出去当了学徒,接着我的弟弟也出去当学徒了。类似我的家庭这样痛苦的遭遇,在旧中国是很普遍的。
现在,我们已经获得了解放,我们工人阶级的地位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变成了国家的主人。旧社会的那种苦日子一去不复返了。青年徒工在学习期间,不仅每月能够得到应得的工资,而且同全体职工一样,住公房,进食堂,有俱乐部看电影,享受着工厂企业所有的集体文化福利。至于学习条件就更加大不相同。现在青年徒工一进厂,就有师傅教,有的工厂还办训练班、技术学校,而且还有业余政治、文化学习。在这种优越的学习条件下,许多徒工进步很快,半年、一年,就掌握了一定的技术,开始独立操作。这与旧社会的学徒那样经常挨打受骂,长期当杂役相比,是多么干差万别啊!
我们今天有这种幸福的生活,都是前辈们经过长期的艰苦奋斗、流血牺牲换来的。但青年人没有经过旧社会的“苦”,就往往不能深刻地体验新社会的“甜”,“生在福中不知福”。比如有些青年人在现在这样好的条件下,有时还要闹个人主义,不安心工作,这山望着那山高,这厂望着那厂好;学到了一点技术,就骄傲自满起来,要求升级、跳厂,不尊重师傅。显然,这都是不对的。要知道,今天我们所以能够学到技术,进步较快,首先就应当归功于党和毛主席领导全国人民取得了革命和建设事业的胜利,为我们创造了良好的学习条件;其次也应当感谢师傅们的指教。今天这批老师傅,在旧社会受尽了剥削压迫,经过了艰苦斗争。他们在技术上知识较足,经验丰富,我们没有理由不尊重他们。至于有些青年徒工挑剔生活条件,闹待遇,也是不应该的。青年徒工在学习期间,每月就有十六、七元的工资是不低的,够用的,这在旧社会连做梦也想不到。因此我们更不应该挥霍浪费,闹待遇,影响生产,影响学习。
想想过去,比比现在,我们青年徒工真应该为现在的幸福而感到自豪,更应该百倍努力学习,力争上游,给国家和自己创造更美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