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姐妹都成红旗手

和谷岩

一

去年夏天一个睛朗的日子里，一列快车在陇海铁路上由东向西飞奔着。

在列车中部的一个车厢里，坐着一位二十二、三岁的姑娘，她留着短发，脸上流露着激动和喜悦的表情。她不时地向车窗外张望着，像在期待着什么。这位姑娘名叫赵梦桃，是西北国棉一厂的细纱值车工。她刚从北京来，要回自己的工厂去。她这次到北京是去出席一个极为重要的、对她来说是毕生难忘的会议——党的八届二次代表大会。

在北京开会的几天中，赵梦桃的心情就像黄河水一样奔流着，沸腾着，没有一刻平静过。她太激动了！党所提出的“‘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把她很久以来所向往过的和她同姐妹们经常谈论的那些最美好的希望、要求、志愿，用最生动最简炼的语言表达出来了。

列车奔驰着，大地像在旋转。小山、树林、村落，飞快地迎上来，又很快地被远远抛在后面。赵梦桃望着车窗外那曾经哺育了自己的土地，多少充满辛酸与幸福的回忆，涌上心头。

十年以前，她还是洛阳城里一个给人家做小工的毛丫头，一个被人卑视的摆杂货摊人家的女儿，家里房无一间，地无一垅，父亲摆杂货摊挣的钱，连交房租都不够。梦挑清楚地记得，1948年，父亲得了重病，为了挣几个钱给父亲看病，她到资本家开的小工厂，给人家织毛衣、毛袜，成天挨打受气，在阴湿的土地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到下工时站都站不起来。后来，大哥哥和一个小妹妹因病死去，紧接着父亲也去世了，二哥跑到陕西省蔡家坡一家工厂当了小工。不久，洛阳解放了，新的生活给梦桃一家人带来了新的希望。梦桃到陕西找到了她的二哥。正好，在离那儿不远的地方正修建一个大的纺纱厂，要招收女工，梦桃就报名当了学徒工。

在旧社会，受尽欺凌的赵梦桃，是带着恐惧与惶惑的心情走进纺纱厂那宽敞大门的。进厂以后，她才发现这儿完全是另一个天地。厂里的工人几乎全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每天姐妹们欢欢喜喜地在一块工作，不会的，老师把着手教，一次又一次，总是那样耐心、和蔼。工作完了，姐妹们就在一块研究技术、学文化、唱歌、跳舞，完全像一所大学堂。赵梦桃回忆起自己以往的悲苦生活，眼里涌出了幸福的泪花，心里想：“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家了！”

从那个时候超，梦桃就下定决心为祖国为自己的工厂好好工作。她早起晚睡，不放过一点点时间来钻研技术和学文化。她的进步飞快，入厂不到两年就成了熟练的细纱值车工，并且因为降低断头率和皮辊花率成绩显著，成了优秀的郝建秀工作者，被选为全国纺织工业的劳动模范。不久，她加入了共产党，又出席了国务院召开的全国先进生产者代表会议。

“我用什么来回答党对自己的培养和关怀呢？”这是赵梦桃脑子里经常回旋着的一个问题，她觉得最好的回答就是：听党的话，党指到哪里，作到哪里。她第一个响应党的号召，扩台扩锭，在别人还在看400锭子的时候，她看到600锭子，800锭子；她响应上级“四高四省”号召，带头实行高速化。为了更好地完成党交给自己的任务，她虚心向别人学习先进经验，走到哪里，学到哪里。并且把自己学到的先进经验，亲手教给姐妹们，几倍、几十倍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1956年，她光荣地被选为党的八大代表。这次到北京开会以前，她焦急地盼望着自己早日灰复健康，但总也不见好。说也奇怪，这次到北京开了十几天会，反倒把病开好了。现在，当她要返回自己工厂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心情舒畅，完全是一个健康的人了。

二

赵梦桃回到厂里，第一件事就是要求上班。但得到的答复使她很失望。医生和蔼地劝她说：“你病了半年多，身体还很弱，休养一个时期再说吧！”

赵梦桃心里急成了一团火。八届二次代表大会虽然刚结束，跃进的战鼓就已经在全厂响起来了。黑板报上登满了组与组、车间与车间互相竞赛的消息，鼓舞人心的标语贴满了工厂的每一个角落，姐妹们兴高彩烈地谈论着彼此的跃进计划，全厂都沸腾起来了。梦桃对着镜子端祥一下自己那略显苍白的脸，心想：“难道我就按照医生说的那样，呆在家里休养吗？……不，我一定要回到车旁去！不能多作，少作些，有一分热就发一分光！”赵梦桃一次又一次地向组长请求，向支部书记请求，千方百计地说服医生……最后，她的要求终于实现了，回到了自己心爱的车子身旁

值车是个细活，要求高度的熟练。梦桃虽是个老值车工，但因为离开车子好几个月，再加上她身体不好，乍一上班吃力得很。她觉得车子不像从前那样听使唤了，断头多，白花多，当她伸出手去接断头的时候，手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发现自己操作生疏多了。她急得汗珠顺着鬓角淌下来，心想：“像我这样子还怎么能实现总路线呢？”在北京开会时那令人振奋的情景又从她脑海里浮现出来，她暗暗鼓励自己：“一定要赶上去！现在正是需要我拿出干劲的时候！”

下班以后，党总支书记碰见了赵梦桃，问她：“累不累？吃得消吗？”赵梦挑虽然累得浑身疼痛，仍然笑笑说：“不累，离开车子久了，刚上班有些生……”

总支书记点点头想了想说：“不要光着急，要克服困难，不能光凭猛干，要虚心学习别人的经验，想办法征服车子！”

总支书记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一拨就把赵梦桃闭着的心灵打开了：“是啊！我病了半年多，姐妹们在技术上一定有了很多进步，我光顾自己傻干，为什么没有注意向别人学习呢？”

梦挑接受教训，改变了方法。她除自己值车时留神钻研以外，每天早上班，晚下班，参观“对班”操作，业余时间也跑到车间去观摩技术好的同志的操作；见郑秋月落纱后抓紧巡逻、处理断头好，她就向郑秋月请教：见翟福兰清洁工作做得又快又均匀，她就请翟福兰教自己操作。就这样，上班练，下班看，仅仅几天的工夫，赵梦桃就提高了操作技术，全面超额完成了生产计划。赵梦桃高兴极了，她想：“我又可以像一个熟练的值车工一样地工作了，我要为实现党的总路线、大跃进，好好地干它一场！”

三

国棉一厂以跃进的步伐向前迈进着。赵梦桃月月全面超额地完成国家计划。

一天，下班铃响了，细纱车间的姐妹们，脸上带着完成计划后的喜悦，有说有笑地走出了车间。赵梦桃随着这欢乐的人群走了不远，忽然站住了。她发现同组的唐褰娟没有出来。赵梦挑向同行的姐妹们招呼了一声，便扭头向车间跑去。刚走到门口，唐褰娟低着头定出来了，梦桃喊了声：“褰娟……”没等她再往下说，唐褰娟便迎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眼里噙着泪花说：“梦桃，这是咋搞的？俺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还是完不成计划……”说着就低下头抹眼泪。

唐褰娟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赵梦桃的心。她想道：“自己是共产党员，又是先进生产者，自己组就有人完不成计划．这不是自己没尽到责任吗？赵梦桃像熟悉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熟悉唐褰娟，她是一个老实、肯干的好同志，可是因为刚从落纱工改为值车工，值车是个生手，再加上她看的两部车缺少集合器，断头特别多，一天要出七、八十两白花，完不成生产任务，影响全组生产计划。同志们老责备她为啥完不成任务，她又着急又难为情，背地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泪。赵梦桃在技术上曾给过唐褰娟不少帮助，可是现在看来，仍然解决不了问题，怎么办？梦桃盯着唐褰娟那张愁云笼罩的脸，想了想，满有信心地说：“褰娟，别着急，咱有办法！”

第二天党的小组会上，赵梦桃提出她要和唐褰娟换车。同志们听了很吃惊。换了车唐褰娟能完成计划，赵梦桃怎么办？

大家都不同意赵梦桃和唐褰娟换车，但是梦桃仍然坚持，她又去向生产组长要求。组长想了想说“梦桃，你的动机是很好的，可是还要研究一下这样做是不是好办法……褰娟也不是自己不肯干，而是车子不好看，你去了还不是一样？”

梦桃说：“我值车的时间比赛娟长，比较熟练，换了车总比她那生手好点儿……再说，褰娟老完不成计划，咱不能就这样看着不管哪！”

组长考虑了一会儿，允许了。但同班的一位大姐在一边说：“梦桃，你是全国劳模，前几天刚在全省纺织工业跃进誓师大会上提出全年按日超额完成计划的保证，还跟别人挑了战，换了事，完不成你的保证岂不丢脸吗？” 对于这个问题，赵梦桃不是没有思想斗争的。在提出和唐褰娟换车的要求以前，她也曾反复考虑过，但她所担心的，并不是完不成生产计划对自己个人的名声如何不好、以后能不能当上先进生产者的问题，她只是在想：“党举行纺织工业跃进誓师大会，希望通过自己及其他先进生产者提出的竞赛保证条件的实现，对全省的纺织工业起到推动促进的作用。自己如果因为换了车完不成生产计划，保证条件不能实现，那将会产生多么不好的影响啊！那不就辜负了党对自己的希望吗！……”正当她委决不下的时候，党支部书记在她入党时对她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共产党员不能只顾自己好，只是自己作一个先进生产者还不够，帮助别人同自己一道前进是共产党员的责任和义务……要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送给别人……。”这些话给赵梦桃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她下定决心和唐赛娟换车：“即使在最困难的地方，在最难看的车子上，我也要坚决保证按日超额完成计划。”所以这时赵梦桃坚定地回答那位同班的大姐说：“大姐，共产党员要的是党的事业，不是自己的名誉地位！那怕我当不了先进生产者，也要帮助别人赶上先进！”

赵梦桃毅然地离开自己的车子，到唐赛娟的车上去工作。她先从帮车工陈桂芳那里了解车子的情况，并且征求她对看车的意见。然后，又从“对班”那里了解了车子断头的规律。从交谈中，赵梦桃摸清了唐褰娟过去操作上的主要缺点是粗纱太乱，巡迥慢，消洁工作做得不好。摸透了情况，赵梦桃就每天提前上班，到了车间先把车子检查一遍，自己能修的修好，不能修的作上记号，然后把粗纱排好，把车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车子开动以后，她迈着轻捷的步子，在弄堂里巡迥不停。唐褰娟值车时，常常是“车子拉着人跑”。赵梦桃首先改变了这种被动局面，她是不等车叫，抓紧巡迥，有重点地突击那些断头最多的地方，一有空就抓紧作清洁工作，她的车，多会儿也是清清爽爽的。

当然，赵梦桃心里也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尤其是上班头几天，落完纱扑扑拉拉断头一大堆。梦桃也是急得脸上汗珠直淌，但她并没有被吓住，她想像作战时到了危急关头，战士们那种坚韧、顽强的心情，她就鼓励自己：“不要慌，沉住气，这跟打仗一样，勇敢、沉着就能胜利！断头再多思想不要乱……”于是，她巡迥得更勤了，工作得更细心了。

机器是不会辜负勤快人的。赵梦桃换到这部车上以后，同样按日超额完成了国家计划，白花也减少了，和这同时，唐赛娟也完成了计划。唐褰娟在赵梦桃和其他姐妹的帮助下，进步很快，变成了熟练的值车工。梦桃的帮车工陈桂芳，看着越来越听使唤的车子对她说：“你这一来，车子就跟洗了个澡似的，大变样了！”梦桃源虚地笑笑说，“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主要是咱俩配合得好。”

四

因为原棉质量降低，今年夏天，有一阵子断头特别多，各组完成计划都很吃力。完成计划最差的是第三组，因为三组完不成计划．也影响了车间计划的完成。领导上很着急，大会小全开了多少次，也没解决，大家都觉得三组同志思想上有问题，而三组的同志却只怪车子难看。三组的值车工孟银弟是个技术熟练的老工人，可是数她叫喊得厉害．一开会找原因她就叫喊起来：“还有啥找的？就是车子难看！要是换部好车，我保险能完成计划！”

和孟银弟工龄差不多的越梦桃却足这样想：“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还能叫死机器难住？原棉不好，活难做一些，但多下把力气还是能够完成的！”

赵梦挑想到三组亲自去试一试，但她不是三组的人，领导上能允许吗？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出她意料之外的消息传来：支部决定调她和另外两个同志去支援三组。赵梦挑听说，高兴得跳起来。那天，党支部书记把她叫去交代了任务，问她有什么困难。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梦桃兴奋地说。

梦桃咀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也有些嘀咕，她想：“三组不是一个人说车子难看，好些人都这样说，也许她们的车子当真难看哩！我去了能行吗？……”支书好像摸透了梦桃的心思，鼓励她：“大胆地去吧，别害怕，沉住气……”支书的话给梦桃增添了无比的力量，她给自己下了命令：“只许做好，不许做坏！”梦桃临去三组以前，车间和班上的几个领导同志

曾在一块研究支援三组中可能碰到的问题，有的同志考虑到赵梦桃是全国闻名的先进生产者，又是厂里的一面旗帜，完不成生产计划怕影响不好，建议调两部好一点的车给她。党支书刘敏芝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她说：“调梦桃到三组是解决难题去了，现在三组的工人就是嫌车子难看，调好事不能说服群众，应当调两部最坏的车给她！”

两种意见，各有道理，会上没有作决定。有人说：“这不是原则问题，让梦桃自己决定吧！”

赵梦桃来到三组，一眼便选中了孟银弟看的那部“最难看的车子”。和过去一样，她先从“对班”和落纱工那里了解车子的情况，摸规律。头一天一上班，她就发现，孟银弟的车子确实难看，她忙得团团转，仍然掌握不住车子，白花、断头一大堆。梦桃有些心慌：“难道我真的就对它没有办法吗？……”她想起在原来的小组里，自己看的那部车子，可以从从容容地巡迥和作清洁工作，看车就像坐轿子一样舒服。可是现在这部车子，头一道纱断头就这样多，怎么办呢？打退堂鼓吗？不，我到三组来是干什么的？党把这个最困难的任务交给自己，是对自己的最大的信赖，也是自己的最大光荣！

梦桃又想起了去年党号召实行车子高速化时候的情景，那时许多人思想上有顾虑，怕“开大花”，怕完不成任务，自己就带头，首先在自己车子上加高速，一开始也是断头特别多，可是经过努力，路于驯服了事子，实现了高速化。那次的困难能够克服，这次的困难不是同样可以克服吗？

赵梦桃在困难面前像一个英勇、坚强的战士，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她对落纱工说：“请你监视我，看我操作上有什么缺点，马上指出来，好吗？”落纱工见梦桃这样谦虚，很感动地说：“好！”

赵梦桃一面抓紧巡迥，一面细心捉摸断头多的原因，找出它的规律来，想办法加以防止，并认真改正落纱工给她指出的每一个细小的缺点，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时间做好清洁工作。在值车的那几个钟头里，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和那飞速旋转着的纱锭联系在一起了，直到工作结束，她才喘了口气。她身体很疲乏，心情倒很愉快，因为她终于摸透了车子的脾气，用勤劳、细心征服了这部“最难看的车子”。结果，第一天就比原来少出了一半白花，照样完成了计划。

这一下，三组的同志们再也不光怪车子难看了，连孟银弟这个过去很要强的姑娘也服输了，有一次她在座谈会上说：“从前我总怪车子难看，人家梦桃去了，白花少了，断头少了，车子也听使唤了，看来俺过去还是有点思想问题哩……”

从此，三组月月完成计划，成了车间的先进小组。

五

在全国工业、交通运输、基本建设、财贸方面社会主义建设先进集体和先进生产者代表大会期间，，记者访问了赵梦桃。她是作为正式代表来参加这次大会的。从1952年5月到现在，她七年如一日，月月全面超额完成国家计划。她不单自己日日夜夜辛勤劳动，还先后帮助十二个女工成了厂的、车间的先进生产者。“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送给别人”，是赵梦桃突出的性格。大跃进以来，她已经先后七次和别人换车，多么难看的车子到了她手上也变得俯首贴耳，规规矩矩。被赵梦桃帮助过的人，接受了赵梦桃先进思想的影响，立即同样地又去帮助别的同志。你帮我，我帮他，成为全组的风气。接连六年，全组都超额完成了国家计划，年年被评为厂里的模范生产小组。赵梦桃的事迹到处被人传诵着，她那大公无私的共产主义精神给了人们很大的的感动和启发。现在西北国棉一厂一个轰轰烈烈的先进帮后进、后进赶先进的竞赛运动，正蓬勃展开，全厂有207个先进集体和个人纷纷表示要“学梦桃，赶梦桃”，把周围的后进小组和个人带动起来，共同前进。

听着赵梦桃的谈话，我在想：她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是谁给了她这样坚强的意志？是谁赋与她如此美丽的灵魂？

和赵梦桃同志告别的时候，我想起她谈的一件事来：1957年整风、反右时，西北国棉一厂有个右派分子恶意地攻击党的领导，说：“赵梦桃的先进，是党一手培养起来的！”他想用这种攻击搞垮领导，压倒赵梦桃。当时，赵梦桃勇敢地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不错，我是党一手培养起来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赵梦桃。正因为这样，我要保卫党，我要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党的事业!”

回答得多么响亮，多么有力！

不错，党不但培养了赵梦桃，还培养了千千万万像赵梦桃一样具有共产主义思想品质的新人。他们忘我劳动，不计报酬，不计名誉地位，他们把自己溶化在伟大的集体之中；他们没有忌妒，没有自私观念，他们用自己全部热情帮助别人前进，哪里有困难就到哪里去；他们不满足于既得的成就，眼睛永远望着未来，望着明天。他们是灿烂无比的共产主义的花朵。让这解艳的花朵开得更多，更大，开遍祖国的大地吧！

1959．11．5．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