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问事员
1956-08-16冯影
冯影
问事处窗口挤满了人:老太太,抱小孩的妇女,扶拐杖的荣军,十四、五岁的小学生,他们吵吵嚷嚷,问东问西。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名叫王玉兰,坐在问事处窗前,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翻着一本铁路规章,由於着急,她的汗珠一滴滴从脸上滚下来。
“你快点吧!别慢腾腾的。”一个拿皮包的人催着说。
“太慢了,换个人吧!”又一个旅客说。
“别急呀!同志。”姑娘笑得那么勉强,声音有些呜咽,眼圈也红了。她立刻转过头去接电话,偷偷擦把泪水,心想:“王玉兰啊,王玉兰啊,你怎么能哭呢?叫旅客看见多丢人。”她忙着擦干眼泪,又转过身来答复问事了。
一天的工作多不容易,可盼到下班了,王玉兰速饭也没吃,跑回宿舍,一头倒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从小她就喜欢铁路,想做一个铁路工人。一九五三年,她在高小毕业时还不满十五岁,考到铁路上来开始工作时,在三棵树列车段当列车员,一年以后又调到哈尔演站当广播员。她细心、肯干。每当进行广播时,她就像看到成千上万的人都侧耳倾听着自己的声音。由於她,很多旅客听到了国际消息,懂得了铁路常识,解决了他们在旅行中的困难;能为这么多人服务,该多幸福!她越广播越高兴,越把声音放得那么清晰,有力。在做列车员工作时,她一次又一次擦地板,刷厕所,车里一点灰尘都没有,旅客们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她。总之,以前两年的工作,是愉快、幸福、受表扬。但今天,旅客们却在瞪她,甚至小声骂她,她哭起来了。躺在床上翻来复去,一想到工作,身上就出冷汗。
王玉兰到问事处工作第一天起,团总支就注意了她的工作,还指定了专人在业务上帮助她。但无论如何,她总是闷闷不乐。
“王玉兰同志,你怎么不太愉快?”交班以后,团支部书记问。
“工作太重要,干不了啊!”好半天,她才说话。
“工作太重要,这是真的。一天有多少旅客需要问事员的帮助。过去你工作做的好,又耐心,因此才派你到问事处工作,看样子你不太喜欢旅客。”支部书记笑着说。
“不,我喜欢为旅客服务,就是不熟悉业务,如果给我换换工作,我一定像过去……”她抬起头来请求着。
“做一件新工作,困难总是很多,只要努力,困难就可以克服。业务不熟,去向有经验的人学习,最主要的是不应当退缩,你是个青年团员。”他们谈了很久,支部书记又告诉她应该怎样向有经验的人学习,向谁学习,怎样克服困难等。后来,她心情愉快了,支部书记才放心走了。
王玉兰为了更好地熟悉铁路的规章、站名、里程,她夜里背票价表、里程表,有时睡在萝里还背个不停。因此,她很快就熟悉了全部工作,并在工作中创造了很多办法。她对不同身份的旅客用不同的语汇答复问事。有一次她答复一位旅客说:“开往沈阳的列车是十八点。”但那旅客却没有走,只瞪着眼睛看着她,一会又问道:“十八点是什么时候?”“是晚六点。”这位旅客又踌躇一下问:“就是天刚黑的时候吗?”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位旅客是农民兄弟。如果问事员不仔细答复他们的问事,他们在途中就会遇到很多困难。从此,王玉兰十分注意搜集各地群众习惯和常用的语汇,根据旅客的服装、言语、表情、年龄来辨别旅客的职业、身分和是否经常旅行。如铁路是用二十四小时计算时间的,但对有些旅客就不能光说“十八点”“二十四点”,她对农民除了告诉几点以外,还用“天刚亮”“天刚黑”“晌午歪”等群众习惯用语补助说明。她非常留意旅客常用语,如厕所叫“茅房”,地下道叫“地洞子”,托运行李叫“打快件”等等。同时,她还搜集了铁路沿线大小城市的别名,如肇东,有的旅客叫“田草岗”,泰康叫“小蒿子,绥化叫“北林子”。她用群众最熟悉的语言答复问事,既便利了旅客,也加快了答复问事的速度。在答复问事时,她口音清楚,声音洪亮,态度亲切和蔼而又热情。她从来没和旅客吵过架,旅容急躁时,她也是笑嘻嘻解答问题。她常说:“和旅客吵架不但耽误其他旅客问事,而且给人民铁路造成不好的影响。每个客运服务员最光荣的职责,就是尽一切力量使旅客感到便利、舒适、愉快。”
另外,她在工作中体会到,有很多旅客问事是相同的,就创造了全面答复问题的办法。如有的旅客问:“上吉林车是几点钟开?”她就答:“去吉林车是十点四十五分进站,十一点零五分开,在第二检票口检票,列车进第一站台。”在接电话时,她也是进行全面答复,并把声音提得高高的。这样,在问事处前很多排队的人,
还没等她说完就去了,因为他们想问的事,在问事员答复别人时都得到了解答。她在答复问事时,从不生搬铁路规章、敷衍了事,总是十分认真,负责到底。她在休班时,也到处了解市内情况,如某机关、某招待所、汽车站、电车站在什么地方,她用心记下来,以便帮助广大旅客解决困难。因此,她工作效率很快提高了,平均每小时能全面答复三百人问事,接五十次电话。而其他问事员最多只能答复二百五十人,接三十五次电话。从一九五五年三月到现在,仅一年的时间,她就给全体问事员树立了良好的榜样,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全站客运工作者都提出向王玉兰同志学习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