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故乡的一天

吴浩

长长的列车在北霞车站停下来了。我一下火车就急急地沿着一条熟悉的小路向前走去，心里不断地想：“离开了三年的故乡，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大一会功夫就望见了，前面那一片青翠可爱的树林依然立在山岗上，右边的山坡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修出了一条宽广的公路，左面不远的地方在一棵古老的樟树庭下还立着一块新做的黑板。 我带着好奇的心情走过去一看，上面写着：“只有合作化才是我们应走的道路”，下面是介绍怎样搞好秋收，旁边是引人注目的一行字：“好消息，星期天晚上在乡人民委员会坪里放电影”……。我正看得出神，突然前面传来了清晰的歌声，有两个年轻姑娘，头上留着长长的辫子，身上穿着花衣服，正打从那边走过来。仔细一看才认出是妹妹和嫂嫂。我还没来得及叫她们，妹妹已经高兴地扑到我跟前来了，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哥哥，你回来了！”我一边回答她们，一边再仔细地打量她们，妹妹长得更高更漂亮，也比过去更健壮了，嫂嫂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神情更大方更活跃了。她们胸前都挂着一个红布条子，上面写着“出入证”几个字。“什么出入证呀！”我奇怪地问道。妹妹笑着说：“这是我们在训练班学习的出入证。事情是这样的：去年乡里办了三个合作社，一开始大家都没有信心，但经过这一年来的努力，已办得很好了，谷粒又长又结实，每亩田都增产，社里还带头搞第二次耕种呢！你看……”她用手向东一指只见一大片肥壮的稻子在微风中一阵阵地摇摆着，我不由得称赞道：“多好的庄稼呵！”“现在大家都不像以前了，”妹妹又继续说：“大家更认识到了组织起来的好处，区里为了更多更好的发展合作社，办了一个训练班，社里就派我们去学习……”“当！当…”突然从对面竹林中传来了一阵钟声。“这是我们学习的预备钟，”妹妹说：“你先回去吧，我们学习完了再回来看你！”我愉快地望着她们的背影，想不到妹妹进步这么快，三年前她还是一个什么话也不说见人就把头一偏的小姑娘……。

转过旁边的竹林便到了一座新房子面前。在我的记忆中这里原来是几间破旧的房子和一块荒地，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我走过去推开了虚掩的门扇，只见院子里晒满了新打下来又黄又壮的谷粒，坪里堆满了新鲜的稻草……。

“谁呀！”从院子上面一间屋子里传出老人爽朗的声音，随着走出来了我七十多岁的老祖父，后面还跟着六七岁的小弟弟。我迎上去叫了一声“公公！”老人家端详了我半天才一把拉住我说：“呵，孩子，三年没见，你长得这么高了……”他吩咐小弟弟去告诉爸妈他们，又拉我坐在一张凳子上，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去东北这么远，想不到今天还看见你……”“是呀，我

就是回来看看你老人家和家里人的。”“呵！现在公公的日子可不比从前啦，自从入社以后，家中生活可好过多了，谷子每年收两次。你瞧这新房子还是去年才起的，我做梦也没想到苦了一辈子，活到今天，还看到这个新社会。”

一会，全家人都来了，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弟弟、妹妹……，十几个人把我围住。妈妈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地说：“孩子，我差不多认不出你了，长得这么高、这么结实，”几个小弟弟小妹妹更是欢喜得在我周围跳来跳去，我也兴奋地一一同他们打了招呼。妈妈一面去准备饭，一面吩咐弟妹们去站上买东西。我和爸爸又坐下来谈开了。爸爸告诉我说：他现在一面生产，一面还搞乡中片长和合作社的工作，他昨天才从区里开会回来，区里要把我们社作为模范重点社。谈到这里他又感慨地说：“如今不仅生活好过，速人也变了，你妹妹和你满叔都成了社里的积极分子哩！你不记得嘛，你妹妹高小毕业后一开始不愿搞生产，天天闹着要读书，后来经过党团组织好多次的教育、帮助，就变了样：入了青年团，什么事都带头干，去年涨大水时堤坝冲垮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下水去，带动大家把漏洞塞住了。平常还抽出时间来帮助社员们提高文化。三次被评为甲等劳动模范，现在大家又选她当了妇女会主任和社里委员。你哥哥参军后也进步很快，去年加入了共产党，还立了一次一等功。来！你看！”说着站起身来。我随爸爸定进一间新房子，一进去最触目的是挂在房子正中的毛主席彩色画像，下面横立着一块乡人民委员会送的光荣军属纪念牌，底下嵌着哥哥寄回的立功奖状。左面挂着妹妹三次被评为模范的奖状，右面挂着满叔的区模范教师奖状，两侧壁上张贴着几张用红红绿绿的纸写着的标语，房子中央还摆着一张大红桌子，几张靠背木椅……。对面是一座厅房，房角堆得满满的像金子一样的谷子，旁边还放着许多社里的新式农具。“看见了吧！孩子！这一切都是毛主席给的，只要好好干，日子会一天天更好过的。”听了这些，看了这些，不要说父亲自己，我已经够乐的了。的确，不知多少在过去受苦受难的农民，今天都和我的家人一样，在合作化的道路上，迎接着美好的生活。

晚上院子里可热闹啦，像开会一样，前前后后都坐满了人；除了我家中的十几个外，还有社里的干部和邻近老老少少的乡亲们。大家都热情的谈着心里话，向我提出了他们急于想知道的许许多多的问题：“你看见过拖拉机吗？一天能耕多少地？我们水田能用它吗？”“听说北边一亩地能出千多斤粮食是真的吗？”“你看见过集体农庄吗？我们这里什么时候有？”“听说第一汽车制造厂有几十里路大，你看见过吗？”……。直到深夜十二点以后，人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第二天一清早我就要走了，人们像送贵宾一样地把我送出了村庄。当我独自踏着弯曲的小路走了很远再回头望时，他们还在晨光中不断地向我招手，我也回转身去，向他们握手。我的内心又不禁起了一阵激动。再见吧！亲爱的故乡，这短短的一天，你给了我多么深刻的印象呵！祝福你，在社会主义的道路上，飞跃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