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是怎样学习外国语的
1941-08-16莱倍尔斯基
莱倍尔斯基
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对于外国语言的知识是加以非常的重视的。马克思常常喜欢反复的这样说:“外国语是生活斗争的一件武器。”
恩格斯也说过这样的话:古代语和现代语“……在目前(资本主义的——作者)社会制度中仍旧起着很重要的作用,纵然它们还并没有多少可能性去超越民族的界限……”
列宁不止一次地着重说:“……谁想要知道敌人,那就应该在敌人的国家里观察和研究……”也就是说要知道敌人写些什么,讲些什么和做些什么,而外国语的知识便是认识敌人的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在他们自己的整个生涯中从不曾停止过在古代语和现代语上面的工作。
这在中学毕业证书上,这些伟大的人物已经表示出他们怎样认真地学习语言,在学校里怎样知道广泛地去应用它们,马克思在一八三五年九月二十四日收到的脱里尔旧制中学(八年)的毕业证书上面,在成绩表中关于语言知识曾是这样表示了的:
“A,德文方面,文法及作文均甚优良。B,拉丁文方面,翻译及注译亦佳,……会话则已达到满意之速度矣。C,希腊文方面,知识与熟练程度与拉丁文略同,……。D,法文方面,文法颇佳,……口头号叙述有若干之进步。”
一八三六年在恩格斯的爱里倍尔费达中学的毕业证书上,关于古代语与现代语也同样地被给了相当高的评价。在列宁的中学毕业证书上我们看到除俄文外的四种语言——拉丁文、希腊文、德文和法文——的成绩。
中学毕业以后,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都更加热烈地和深切地继续研究各种语言。从旧制中学出来,经过三年,在一八三九年四月二十七—
—三十日。恩格斯曾经在给威廉·格莱倍尔的信上写着他开始读古代希腊文和继续研究拉丁文,然后预备读英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葡萄牙文、法文和荷兰文。因此拉发格称呼恩格斯为“数国语言对照读本:——那就是说精通许多国语言文字的人,不是没有理由的。
关于马克思的一切,可以从他自身的工作上去认识和证明他是一个卓越的语言通,李卜克乃西写过:“他为《纽约论坛报》所写的论文是用标准的英语写的。他的《哲学之贫国》一书是用标准的法语写的……
而关于列宁,则康斯坦丁诺瓦、克鲁普斯卡亚曾经写过:“列宁……很好地知道德文、法文、英文……以及用这些文字从事翻译,读过波兰文和意大利文……”(一九三七年九月五日真理报)此外他还知道拉丁文,希腊文及斯拉夫文。
这样看来,我们伟大的导师们是怎样精通许多语言呵!那末,我们在这里应该向他们学习些什么呢?
首先应该学习的乃是马克民、恩格斯和列宁在这一工作上的共同的原则性的立场。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卓越的共同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上他们强调着说“……无论思想也好,无论语言也好,自己并不能称成独特的界限……实质上它们只不过是实际生活表现而已。”
马克思主义创始者们的这个天才的见解完全驳倒了许多资产阶级的学者,他们以为语言是可以超出于一切社会进化的联系之外去从事研究的。在全部发言上熟悉了一定民族的语言,只能作为研究这个民族的进化历史、它的社会生活和风俗习惯等特性的准备(或者同时研究)。
这就是我们的导师们研究语言的方法。
不但如此,恩格斯在他和杜林的论战中特别指出一定语言的实际研究不能够从科学方法和广义语言学中割裂开来,我们的导师们无论何时都不容许那种割裂,而且辛辣地嘲笑了蔑视语言学价值的人,他们仅是形式地研究语言,并不在它的科学原则上真实地工作。
照威廉·李卜克乃西的回忆录所写,马克思
深入地从事研究一定语言的起源,进化和结构。这一点在马恩自己的文章中也可以找到证据。他们的几十封和几百封来往的信件,都是关于政治的,哲学的和文学问题的指示,同样也包括了语言的问题。
关于列宁,克鲁普斯卡亚回忆道:“……卓绝地知道基本的欧罗巴语言,他整个的生涯都是不倦地继续努力去通晓它而达到精巧的地步,这就使他能够证明每一种这些语言的本质。有一个时候,他曾是辞学的热烈研究者,并且不止一次地使我吃惊于他在这一方面上之有规律的和不放松的把握。……”
现在我们就要谈到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在研究外国语言时所利用过的实际方法。
从他们的传记和文章里,我们就知道他俩很快地就学会了各种不同的语言。譬如在一八六九年十月二十四日恩格斯写信给成克思说为了研究费来格夫斯基所著的俄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他要介绍一个多年替他翻译俄文书报的巴尔克格依姆去帮助他,但是马克思决定用他固有的热情自己来学俄文,而就在一八七○年二月十日,即是说经过的约摸五个月辰光,他写信给恩格斯说:“费氏的书我已经读了一百五十页了,这是报导真实的俄国经济情况的第一步著作。……”这样地学会了俄文,马克思就常常用原文来读俄国政治和经济的书籍。恩格斯学会语言更迅速了,他在一八五二年三月十八日给马克思的信上写着:“……二星期来,我勤勉地用功于俄文方面,现在已经很好地学会了文法,再给我二三个月的时间以增加一些必要的语汇,那末我就可以着手另外一种语言的学习了……”。
列宁也善于在很短时期内学会新的语言。
那末,他们是经过怎样的道路,用怎样的方法以达到成功的呢?当然,我们这些伟大的导师们,他们独创的天才和丰富的记忆力是起着重要的作用的,可是在许多地方,也是由于他们用了最合理的方法去工作的结果。
这一切不得不首先注意到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起先并不耗损大量的时间去学会一切细致的发音,去研究大量的文法规则和去强记住很多很
多的单词语汇。这并不是说他们不重视研究外国语的这三个重要的要素(发音文法语汇)而是他们一开始就在书本和工作中,从原文上去把握这些要素,他们一开始就直接地从他们决心要学的文字上,照原文阅读。
威廉·李卜克乃西写过:“……谁要想真正学会一种语言,那末谁就应该重视马克思对于阅读一事,曾经给予了头等意义……”
同样,马克思自己在一八五四年一月三日写给恩格斯的信中也说过:“在闲暇的时候,我从事于西班牙文的研究,开始是和卡他隆那一起的……我以为用西班牙文工作比较起用意大利文来,起初还必需更多地依赖字典。”
恩格斯在研究外国语言上面恰恰也是这样工作的,在他的文库里,保存了许多关于他在研究语言的工作上解释得非常专门的一些文件。
当恩格斯已经决定了“爱情”一般地和确实地研究俄文的时候,他是这样来进行的:把普式庚的“友琴·奥涅根”放在桌上,把俄德字典和译成德文的俄文文法放在旁边,这样便直接的开始研究。恩格斯把他所不懂得的俄国字和它在德文上的意义写在自己研究俄文的练习薄中一页的左栏上,而把原来的以散文句翻译的一行或一部份完全写在右栏上。
看清楚了恩格斯在“友琴·奥涅根”上面这种特别的精密的工作的天才之后,就可以想起勃兰特斯对于青年人们的一种有意味的非难:这些青年们读外国语收籍的进修,不去在字典上找他们所不懂的字,而忙于字句表面意思上的了解去诵读(就是说只是懂得一半);这对他们就是心满意足的了,他们是没有习惯去懂得更多的。
列宁也是认为直按阅读外国文的书籍,是获得外国语言最好的方法之一。他特别重视所谓“复归的翻译”。当他在舒生斯克村的流放期中,他请求把屠格涅夫的作品之一的较好的德译本寄给他,以便有可能把这个译本重新译成俄文,而以后再把自己的俄译本拿来与这一俄文作品原文对照。
但是毫无疑义的,我们的导师们这样重视翻译并不是把它当全学会某种语言之最后的界限或
唯一的方法。马克思写过这样的话:“……初学者学习外国语,通常是把他所想像的东西翻译成自己本国的语言;当他自己还没有领会该语言的本性和还不能自由支配它的时候,他就不能越过没想像的困难,他在新的语言上也就不会忘记本国的语言。”
为了要完全精通任何一种外国语言,我们的导师们都曾经利用了很多的各色各样的方法,他们常常到人民群众中间而且热心地研究活生生的民间的语言。
当乌拉第米尔·伊里奇到英国去的时候,克鲁普斯卡亚写道:“……他开始热心地研究语言,我们起初参加各种演讲会,挤到第一排去并且很注意地看着演讲家的嘴……听英文演讲会给予我们很多益处……”
他们利用了所谓交换的功课,每天二小时听外国语朗诵和在口诵者的指导下自己进行会话,克鲁普斯卡亚回忆道:“乌拉第米尔伊里奇(在伦敦——作者)是从广告上得知两个愿意接收交换功课的英国人,于是他就热心地跟他们交换功课。研究的语言这相当的好。”
为了接受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在学习语言上的经验,值得注意的就是:当他们还未达到相当的成绩的时候,他们就在一定的过程中以或多或少的时间来继续不断的,加紧练习某一种语言,并且只有获得相当成绩时才转移到另一种语言上去。
一八五一年八月二十一日恩格斯给马克思的信上写道:“……如果它(一篇论文——作者)有什么可以赞扬的地方的话,那只是为了流畅的英文,这是我在八个月的过程中专心用英文来会话和阅读所应该得到的结果。
不管周围的人们如何发笑甚至嘲笑,可是他们总是坚决地练习了会话和语汇。乌拉第米尔·伊里奇从德国寄给他的母亲的信上写道:“旅行到‘外国已经整整二昼夜了,在这时间中同时也操练了语言……用最大的努力才听懂德国人的话……我对检查员提出任何一个问题,他回答,我不懂,他高声地重复一遍,我还是完全不懂,于是他生气走了。虽然弄到这样腼腆的失败,但
是我不会失去勇气,仍旧十分热心地用德国话和人交谈。”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们自己的外国语的工作中,曾广泛地运用了一切集体研究的形式,一切互相帮助的手段,那末,这样属于一个人的东西也就成为另一个人的财产了,而且时间上的耗费也就减少两倍。成百封的马恩来往的书信都充满了这样的问题:像这些话你是怎样翻译的?像这些字是怎样起源的?这样的表现方法是从什么地方转来的?在这两个德语中间有什么共通性吗?等等等等……
人们常常可以听到这样的话;知识对于伟大的人物好似儿戏,他们无须很大的力量就可以获得我们平凡的人们化费几年的工夫所获得的知识。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天才,这是首先要以巨大的、顽强的和有目的地的劳作为前提的。
没有劳作,就没有而且也不会有天才的。
我们的伟大的导师们为了精通外国语言,曾经化费了许多的力量和时间,曾寻找了并发现了各种最有效的方法。他们对于处快报工作的成绩也并不是经常的都是满意的,而是向自己要求更有系统的和更加集中的心力去劳作的。
马克思在一八三七年十一月十日写信告诉给自己的父亲说:“……开始照英文和意大利文的文法独立地研究,在那上面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成功……”
恩格斯在一八五二年三月十六日给卡尔·马克思的信的开端就写了这样自我批评的话:“……我只有非常少的时间,我已经应该最后修毕自己的斯拉夫语的课业了。整整一年的功夫,我没有像以前嗜好般酷爱地去学它了……现在应该有规则地抓住这不多的时间了……”
列宁在一八九五年八月十日的信上向他的母亲承认:“只有一点很麻烦,那就是语言,我听德国话的程度比法国话差得太远,……不过我并不意气消沉,我只恨太少时间可以彻底研究语言。”
总而言之,要把握语言,就必须要有时间、工作和坚持的意志,可是学会了某种语言也就会给我们带来明显的欢喜和更多的满足的。马克
思、恩格斯和列宁爱好古代语和现代语,精巧地感到每一种语言的特点,深切地浸透入语言的蕴奥,恰如在海底找寻和发见奇异的珍珠一般。
还在十九岁时,恩格斯在一八三九年四月廿七日写信给威廉·格莱培尔关于现代语言作了如下的批评:“……美丽的意大利语,像和风一般的明朗而愉快,她的文字好像美丽的花园里的花朵一般;西班牙语恰如风吹在树木上似的;葡萄牙语好像海岸边上的鼓噪声,装饰着花朵的乡村小茅屋;而法语则犹如迅速的骚音和亲切的小川流;荷兰语就像吸着的烟嘴上绕缭着的烟一般悠然和舒适。”
可是,在语言学上的兴趣和个人的嗜好,对于他们说来,这自然只是起了次要的,从属的作用的。基本的目的是在另一方面。关于这点,恩格斯给马克思的信上讲到以下的一段:“……我应当在这一年以内学会斯拉夫语……除了对语言学的兴趣外,这里,应该附加上这样的一个判断:在最近国家的大变革中,最低限度,那怕就是我们中间的一个将能懂得恰好是这些人民的语言,历史,文学和社会制度的细节的话,那末立刻就要参加到这个斗争中去。”
这就是我们的伟大的导师们研究语言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原故,所以他们在这一方面曾不惜精力、时间和辛劳地做了这么多的工作。(陈适五译自俄文《青年国际》,原题《学习马恩列在外国语言上的工作》)